苍老而毫无弹性的皮肤被老头用手掌拉起,松松垮垮好像一层腐烂的塑料布。
一团又一团的杂乱稻草,将老人的腹腔塞得满满当当,其间隐隐约约还能发现藏于稻草的苍白肋骨。
怪不得刚才刀身插入没有流出血液,怪不得刀身划过腹腔会发出呲呲异响,原来他早就不是正常人类了。
他的身体里根本没有血肉!
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云柯心里一阵发麻,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魂体紧绷,灵觉活跃,随时可以从背包里取出符篆迎接异常。
整座道观里现在就只有他和面前的老头两人,总觉得阴森森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藏在暗处,偷偷窥探着他。
跪下道观正中的老头没有其余动作,他对云柯的存在一无所知。
掀起自己腹腔的皮肤,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正常人类的触觉,是否还能感受到疼痛,但这个动作看起来对他的消耗并不小。
见老人跪在地上没有反应,云柯分出一缕灵觉在道观上空监视,随即魂魄一震,突兀出现在神像后方。
那里摆着老人留下的藏书。
无须翻找,甚至不用亲眼去看,灵觉扫过面前的书籍,所有字迹便于脑中清晰可见。
魂魄状态下,肉身的枷锁尽褪,强大到堪比计算机的意识飞快转动,几个呼吸的功夫便理清楚了这些书籍中的重要信息。
抛开那些记载沙坪村的名册,粮食产量记录等等,又掠过许多本没什么意义的宗教典籍。
一个熟悉的字眼跳入云柯识海。
“银月涧?”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看向神像背部,透过这具泥偶,望见了其后方跪拜的老人。
“他信仰的神,是道虚坐下的崖海大帝,掌管天地的生死,是道虚于鸡鸣山巅开辟黄昏后成道的,道场在银月涧?”
这什么跟什么嘛?
强忍着吐槽的**,云柯只觉得自己有些牙疼。
银月涧,这不是兽潮的源头吗?
这么这老头信仰神的道场还在银月涧?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吗?
云柯又想起沙树的父亲,沙坪村前第一强者,就是失踪在银月涧,而他父亲以前的任务,居然是看守崖海。
这和崖海大帝有没有什么关系?
还有道虚于鸡鸣山巅开辟黄昏,道虚听起来像是一个神的名字……但开辟黄昏又是什么意思?
黄昏,黄昏……和黄昏高原有没有关系?
云柯来了兴趣,他突然对老人所信仰的神明有点好奇了。
这玩意儿,貌似是自己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的源头。
而且云柯没忘记,他的替身纸人还藏在银月涧。
“就让我看看,你这个崖海大帝的真面目吧。”
云柯喃喃自语,想起系统背包里,剩下的三张拥有法力的小雷符,和两张拥有法力的飞剑符。
他脑中现在只有一个字。
他准备开莽了。
重新回到道观上空,看着喘息了好半饷的老头,就在云柯以为对方要死了的时候,垂着头的老人脖子一梗,双眼凸起,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诡异响声,接着头颅僵硬地抬起,像是被一条丝线拴在脖子上,强行吊起。
“忘川在下……道虚在上。”
喉咙里好像堆积着粘液,发出的话语模糊不清。
接着老人又拿起放在一旁的小刀,对着自己塞满稻草的腹腔,重重插下。
呲——
刀尖深入稻草,齐根没入,只听一声轻响,一道血箭竟从老人腹腔的稻草之间射出。
血液落地,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竟然缓缓蠕动起来,似乎想要变成一个更小的人体。
道观上空,看着下方的诡异场景,云柯伸指掐算,灵觉在道观四周扫来扫去,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他收回手指,将目光锁定在下方的神像上,刚才在灵觉的示警下,他刻意避开了这座神像。
看来,这里一切的异常都和这座神像逃不开关系。
邪神祭祀?
是因为这个老头因为某种原因而被崖海大帝蛊惑,为了保护沙坪村不得不如此;还是说他本来就是崖海大帝教徒的一员,保护沙坪村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个崖海大帝的信仰,恐怕和村里的天师也逃不开关系。
说不得今天自己还得去找那所谓的天师,唠唠嗑。
云柯心中千回百转,没有阻止老头的动作,他准备看看对方这等血腥、诡异的祭祀,到底有何用意。
当然,为了防止事情的变故超出他的预料,就连蕴含法力的符篆都不管用,云柯已经在脑海中演变了数次逃命路线,魂魄状态下,他的机动力大大攀升。
老人还在继续,动作没有因为腹腔剖开有丝毫迟钝。似乎他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开膛破肚,掏心挖肺半点儿不影响他的动作。
小刀生生插入腹腔的稻草之中,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时不时有血箭射出,落在面前的地上,与其他血污合为一体,加速蠕动,似乎等到哪个临界点,就会发生某种剧变。
“啊——”
第一次,老人嘴里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宛若指甲抓破铁锅,他脸上的皱纹几乎挤在一起,眼珠子毫无征兆地在眼眶里到处翻滚,像是小孩儿弹飞的玻璃弹子。
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响起,老人小臂用力,“呲啦”一声,竟然将一大团稻草从他腹腔中拔出,看的云柯的瞳孔缩了又缩。
稻草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