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神色复杂,欲言又止,最后将烟头丢在地上狠狠踏了一脚,这才冲着沈镜的方向略微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之后,他两手揣在口袋里,转身就出了门。
谢宴本想多嘴问一句,明天的客人是谁,但一看沈镜苍白虚弱的模样,最后还是于心不忍,暗戳戳忍下了疑惑,转头也跟着出了房门。
这一次他倒是记得将房门掩好。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当着沈镜的面彻底合上。
沈镜始终神色淡然,精致如画的面容上空无一物,眼神却是亮得惊人。
仿佛有整个银河落在其中,熠熠生辉。
直到所有的光都消失了,沈镜这才抵着唇轻咳了两声。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他一直紧绷的肩膀,这才稍稍松懈下来,微微仰着头靠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头顶的旧式木头屋脊。
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刻的沈镜,跟白糖印象里永远走在杀人边缘的变态一点不一样。
甚至在某一刻,他的脸上也会闪过一丝落寞的表情,却因为永远身处在这样全然的黑暗中,他的寂寞便也跟这些黑暗一样。
无人知,无人见,更没有人关心。
世人常向往光明,厌弃黑暗。
却不知,原来黑处的人也一样。
他们也一样,天生向往光明,试图挣脱被迫加诸在身上的黑暗,却总是……总是无法如愿。
另一边,白糖晃晃悠悠回到家的时候,小川还没走。
少年穿着单薄的短衫,敞露着两只胳膊,抱着双手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冷得他直跺脚。
白糖一只手揣在兜里,指尖随时摸着这两块可供她白手起家的沉甸甸的黄金。
钱所带来的安全感,让她看见小川时,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温暖了一些,不再总是带着一丝冷意。
也许是习惯,白糖笑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冷冰冰的表情。
皮笑肉不笑,随时都准备翻脸似的。
其实这也是沈镜常有的习惯。
他这个人面冷心更冷,是一块永远也捂不热的寒冰。
上辈子白糖为了打败沈镜,曾用心观察过他很长一段时间。
而她不知道,在潜移默化间,她早已成为了另一个沈镜。
“小川。”白糖眼中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但还是声音轻软地叫了一声。
“糖糖!”
少年徒然回头,苍白的嘴角裂开,露出单纯的笑容,一边兴奋地朝她跑过来:“糖糖,你终于回来了。”
白糖微笑,下意识揉了揉小川的头发,“耽误了一点时间,让你久等了,抱歉,辛苦你了。”
小川摇头:“没有,我也是刚到,一点也不辛苦。”
白糖笑笑,没说话。
以少年一板一眼的性子来说,他很有可能根本就没离开过。
不过,看穿不说穿,这也是沈镜曾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变态总说,很多事你自己知道就好,别说,说了就不是那个味了。
白糖心知肚明,但脸上依旧是淡雅的和煦笑容,悄悄把小川拉到了角落里,一手从口袋里摸了出来,顺便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少年的手中,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这东西你拿着,我说过的,晚上就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