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沈镜站在医院阴暗的走廊上,半边身子藏在阴影里,眉眼是好看的,眼神却阴郁,染着一些难以言喻的痛。
根本……没有人会懂得他的心情。
包括白糖的亲哥哥们,他们也一样不能理解。
这就是沈镜从来不曾吐露过的心声。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与有荣焉。
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与他同等的绝望。
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在地狱里泥足深陷过,谈何理解与释怀?
永远?
不。
他不需要永远。
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永远”永远都不会来了。
沈镜一只苍白的手指用力攥紧手里的“救命稻草”,一脚毫不犹豫地踏进了黑暗中。
然后,彻底与它融为一体。
如果,一身罪孽的人注定无法挣脱邪恶的束缚,那就……彻底成为它!
……
午夜两点,月朗星稀,伸手不见五指。
远离人群的偏僻角落里藏着一丛丛无人可及的黑暗,在另一头,香江最长的一条街上却显得尤为繁荣。
喧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霓虹灯闪烁,光怪陆离。
百鬼夜行。
就像一个最盛大的鬼魅盛会。
此时,静音路上的青门却显得有些冷清。
这个时间,爱上夜生活的年轻小辈早已梳妆打扮,倾巢而出,赶往一个又一个热闹的夜总会,歌舞厅。
其中自然也包括不愿落于人后的白老大,以及不甘寂寞的各位太太。
偌大一个白家别墅里,除了一向喜静,又爱在夜晚念经的老太太,就只有早已上了年纪,熬不了长夜的大太太与性子阴沉,不善与人交往的二太太早早回屋睡了觉。
主家都睡了,佣人女仆也都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不敢随处走动。
如今的香江虽然时兴时髦的新派,但白家骨子里还是迂腐中庸的老派簇拥。
白糖这个十六岁的年轻人,因为这几日劳心劳力与变态作斗争,早已身心俱疲。
刚好没人打扰,她乐得清净,早早地就睡了。
可陷入沉睡的白糖不知道,就在她入睡后没多久,她那个只能容纳一个人,一张床的狭小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突然出现。
若有若无的月光下,男人低头观望女孩的目光灼灼发亮,野兽一般,充满侵略。
沈镜的侧脸俊美无暇,一张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白到发光。
嘴唇却好像点缀了一抹妖冶的朱砂,鲜红欲滴。
沈镜避开所有人,悄无声息来到白家时,白糖正好在做噩梦。
睡在简陋木板床上的女孩,盖着一层薄薄的棉被,因为噩梦带来的惊骇,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纤瘦的身子隐隐发着抖,额头上全是冷汗。
在梦里,白糖终于还是回到了白家被灭门的那天。
关于那一天的景象,因为太过离奇恐怖,向来是白糖死也不愿意回忆的噩梦。
而且,时间太过久远,关于那一天的细节,其实她并不是记得很清楚。
在白糖有限的记忆中,她记得自己是跟着白家人一起被四大变态抓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