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先生笑着唤人出来,便见房梁上果然落下一个人来,一身小厮打扮,却生着一双乌溜溜桃仁一般的眼眸,见到水先生便喊:“银生越,你那玉简要不先收回去?免了我每回躲起来都被你发现了。”
“你想得美,偷听我与人说话,还有理了?”银生越斜睨了良素一眼笑道。
“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这不是刚好来寻你,便见到良为也火急火燎地冲进了你的院子,我一时情急,先躲起来再说嘛,谁让你水先生这般受欢迎呢。”良素振振有词道。
“哦?看来,还是我的不是了?”银生越笑了道,又指指摇椅旁的软塌道:“你过来,站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
“我才不怕呢。”良素嘴硬,但身体却极诚实,依旧站得离银生越远远的。
“你适才那番话是哄良为的吧?”良素笑着问道,什么得了良白就有筹码求娶良俏,一听就是哄鬼的话,银生越吃饱了撑得才会助良为上位。
“嗯,就为了让他好好与良白大婚,气死他哥哥良奉。”银生越点点头,笑眯眯道。
“好极好极,我先走了。”良素拍了拍手,转身便要走。
“去哪?”银生越一着急,离了那躺椅,上前便拉住了良素。
“去添油加醋啊,在良奉跟前煽风点火,窜都他去找良贤闹呀,良贤必定生气,必定令他们父子离心。”良素颇有把握道。
如今她与小明得了良奉极大的信任,说上几句话的地位还是有的。
“别急,火候没到。”银生越却是又一拉良素道。
“咦?你这话怎么说得和他一样?”良素却是奇怪道。
“谁?和谁一样?”银生越问道。
“小明啊,你见过,就是良奉身边豢养鹞鹰的小明,对了,你可知道,他竟是我幼年时的好友,名唤贺明,你说巧不巧?”良素极为兴奋地道,她原本是万万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贺明的。
“巧,极巧,非常巧。”银生越听了“贺明”这个名字,面上却是露出极为奇异的笑容,连说了三个“巧”字。
“你那是什么神情?银生越,我说的是真的,小明便是我幼时玩伴,昔年,他家中的贺氏糖糕,没想到,竟在良奉府中遇见了。”良素见银生越神情怪异,又解释了一番道,面上却是幸福得放出光芒来。
“他也与你说,火候未到?”银生越却是微微蹙了眉尖问道。
“嗯,他说,一切都会有爆发的一天。”良素点点头道。
“嗯,他没说错,果然,不是寻常人。”银生越点了点头,面上却又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笑容。
只银生越这面上的丝丝神情,一点也没有逃过良素的眼眸,良素想了一想,却是眯了双眸,忽地问道:“银生越,你认识小明罢?”
银生越却是不答,只看着良素,眸中闪烁,却反问良素道:“为何有此一问?”
良素却没有回答。
良为大庭广众之下,忽然求娶良白,乃是银生越的主意。
良为求娶之时,良奉不服,用鹞鹰,实则是小明许诺良白,却是小明怂恿的。
二人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且,当夜,小明更是直接拒绝了良白,令良白心如死灰,最后选了嫁与良为。
这一切,说是巧合,实在也太……巧了吧?
良素不答,是因为拿不准银生越是否真的识得小明,若是她猜错了,说出这许多缘故来,里面却涉及小明的体面,如何能对银生越说?
但,这林林总总想下来,委实太过巧合了,良素简直要以为二人该不是商量好了的吧?
良素仰头看向银生越的眼眸,又问道:“你适才说,小明不是寻常人,是何意思?”
“想知道?”银生越的面色此刻却恢复了正常,却是捉狭地望着良素,轻笑道:“那,过来,坐在我身旁。”
“坐你个大头鬼,姑奶奶忙着呢,银生越你说不说?”良素白了一眼银生越,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
“你不过是换了个小厮的模样,怎么性子也粗鲁了许多?”银生越故意蹙了眉尖看着良素说道。
“哦?是吗?”良素忽地面上一柔,却是身子也一软,竟倒在了银生越的怀中,又轻声问道:“不知银左使觉得我现在这般,还粗鲁吗?”
银生越的面色却极为奇怪,起初是欣喜,接着是面上生出许多柔意,继而却蹙了眉尖。
“良素,你还有多少这样的毒针?”银生越的眉尖蹙得更加紧了。
因此刻良素人虽轻柔地倚在银生越怀中,然,指尖捏着一枚绿莹莹的针,却是抵在了银生越的腰间。
“这你就别管了,左使大人,说罢,你适才为何说小明不是寻常人?”良素笑着看向银生越,得意地问道。
银生越亦看了看良素,嘴角逸出一丝笑来,道:“因他本就不是寻常人,不是你的儿时玩伴吗?”
“银生越!你敷衍我……”良素气道。
“嗯,要不你用毒针杀了我?”银生越竟一本正经地道。
良素却悻悻地收了那毒针,不过区区毒针,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真能杀了光明左使银生越大人的程度。
良素拍了拍手,道:“我走了,再迟了,良奉那边要疑心了。”说罢却是辞了银生越,匿了身形出了那院子。
良素才将将进得住处,老远便听见了有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却是在训斥人:“你不是说良白喜欢鹞鹰吗?怎么如今她竟然选了良为?我这般讨她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