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素听了莒生这话,忽地问道:“莒生,你可是因昔年魔尊之事对魔界之人有偏见?”
莒生蓦然一震,却是定定看着良素,许久才问道:“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良素却捂了嘴,不说话了。
总不能把银生越卖了吧?
莒生却猜到了:“银生越?”
良素下意识地便摇了摇头,却不说话,也不敢看莒生。
莒生微微凝了双眸,却是沉声道:“我知晓你因栗战之事,不愿与栗战并小月一处,我又要查探舅舅之事,却不能时时护着你,才任你客居在银生越处。我以为上回拆了他的府邸,他会老实一点……”莒生顿了一顿,眸中却忽地生出寒意,“没想到,他竟这般多事!”
莒生忽地一拉良素的手,道:“你勿要再去银生越处了。”
“莒生,客居何处是我自己的事,莫非你连我的来去也要拘束?”却是良素轻轻道,语调不高,却极有主意。
莒生忽地一怔,再看良素时,面上竟一点一点显出心伤的神情。
原来这个昔日的徒儿,这个他一心想要护在身边,守在心里的人儿,如今却觉着他在拘束她!
良素却是亦看着莒生,依旧语调不高地道:“莒生,你知晓,我素来不喜拘束。”
“素来不喜拘束”,好像,这不是她第一回与他说这样的话,上一回他将她自魔界救出,在那悬崖小屋中,她要去寻云沁时,也说过这话。
莒生蹙了眉尖看着面前的良素,良素期初低着头,此刻却也抬眸看向莒生,却是忽而朝他一笑道:“莒生,我们不说这些可好?”
莒生却是轻轻一叹,将良素拉入怀中,下巴轻轻触碰了她的额角,在她耳畔柔声道:“好,不说这些。”谁让他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女子,喜欢的便是这样的良素呢。
罢了,天大地大,她不喜被拘束,他便伴她一道任性。
“瑶山你想不想去?”莒生轻轻蹭着良素的额发,轻声问道,“若是你想去,我便陪你去,若是你不想去,便罢了。”
一切由她。
“母亲既然叮嘱了,总归是要去一趟的。”良素点点头道。便是再不愿面对族中之人,然,母亲的叮嘱,良素却总要去做。魔域的情形,她终究要替母亲去看上一眼,她不舍得母亲一人涉险,只求能助母亲一臂之力。
“嗯,你且先回去,我在魔界还有些事要办,三日之后,我去寻你,陪你同去瑶山。”莒生柔声道。
同去?良素心中一咯噔,她如何能与莒生同去?适才的温柔乡差点让她忘记了还有情毒一事,她是要离着莒生越远越好的,怎能与莒生同去?
“嗯,好,我等你。”良素轻轻点头道。
……
这一夜,月黑风高,夜色正浓,正是杀人放火,不对,摸黑逃走的绝佳机会。良素便是在此刻偷偷摸出了自己的房门,拍了一张隐身符,屏住了声息,悄悄地自那别院穿过。
夜果然浓郁,院子中只有疏影横斜的枝丫微微随风摆动,黑影摇曳,更能助良素藏匿身形。
最重要的是,这一夜,叶隐不在,大约是去寻小月了。
若是叶隐在,良素这在银生越眼中不屑一顾的“隐身符”大约很难逃过隐魔王叶隐大人的眼,今天他不在,实在是天赐良机。
良素悄没声儿地离了别院,只用了隐身符却用不得灵力,只能发足狂奔,逐渐便离那别院远了,良素这才停下来,稍稍休息吐纳了一阵,又继续往前去。
要出这魔界,去瑶山,便要先去魔域的位置。
良素循着记忆往魔域而去,只觉着越来越近了,不禁有些兴奋,却忽地听见有人唤道:“你是打算就这么一个人悄悄走了么?”
良素正奋力跑着,听了这话差点没一跟头载在地上。
浓郁的夜色中,便是在若隐若现的月色里,良素亦清楚地看见面前立着一名男子,长身而立,面若明山,一身墨银色长衫,在这微风习习的夜中轻轻扬起,端的俊逸若仙。
“莒……莒生……你怎么会在这儿?”良素嘿嘿一笑,自然知晓躲不掉了,便现了身形问道。
“我就知道你会偷偷溜走,这招,你可不止用了一次了。”莒生看向良素,面上却是抓了她短儿的笑,那一泓秋水一般的眸子,此刻在清朗月色下弯成一道潺潺明色。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她明明用的是上好的隐身符了,瞒不过修炼鬼术的隐魔王叶隐也就罢了,没理由连莒生也瞒不过啊。
莒生却又一笑,眼眸依旧弯了起来,却见他指尖忽地钻出一只小小的虫儿,那虫儿只得指甲盖大小,肉墩墩的身上却连着一根红线,莒生忽地捏了个诀,又扯了扯那小虫儿身上的红线。
良素便在此刻觉着指尖有点痒,再低头看时,她的指尖竟生出一个殷红的点儿。
良素立时惨呼道:“一线盅,娘亲,你这么坑女儿真的好吗?”
“自然是极好的,不然,我怎么知晓你在哪里?”莒生笑得眼眸更弯了,一双眸子此刻便如月色下一弯清辉小溪一般。
原来这一线盅便是趁人不注意种在人经脉里的,而那盅虫便能随时知晓中盅人的踪迹。想来必是瑶山圣母趁这良素不防备的时候悄悄种在了她经脉里,只是瑶山圣母却将盅的母虫给了莒生,也即是说,良素到哪里,莒生都能寻到了。
良素望天,娘亲,您是多想将女儿嫁出去啊……
却听莒生得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