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进得去?”
“有我呢,你怕什么?”
良素眯起了眼睛看着破针,这支刚喝完自己的血,在月光下隐隐有些通体殷红的针,却是怎么看都不甚靠得住。
只良素自己亦想去试一试,炉鼎局如今这局面却是呆不得了,哪天丢了小命都不好说,且良素亦想登入天界。
那个夜晚也是这般的月光如水,只那月儿不如今夜这般满如银盘,却是一弯小小的如月牙儿一般,娘亲抱着尚不足6岁的良素坐在一方竹林之上,竹林迎风簌簌作响,竹叶的清香若有若无却是清新隽永,娘亲就那般抱着自己坐在竹林尖尖儿上,仿若坐在那月牙儿的小船中一般一摇一摇的。娘亲握着良素的小手,亲亲她的小额头,道:“素儿,娘亲要离开一阵子,素儿可会乖乖的?”
“娘亲去哪里?”
“天界。”
“素儿不要娘亲离开,娘亲带素儿一并去。”彼时小小的良素只觉舍不得朝夕相处疼爱的娘亲,只紧紧依偎在娘亲身上。
“素儿乖,娘亲不过去个三五日便回来。”
良素却有些哽咽起来,小小的眸子中蓄起泪水来。
“素儿,你又忘了娘亲说过的话了,你是我的女儿,凡事不许哭,记着娘亲的教导,凡事靠自己,凡事不许哭。”说罢,娘亲轻轻为小小的良素擦去泪水。
只是娘亲自那一日走后,再没有回来。
自此,良素心中总有挥不去的执念,要去天界寻找娘亲。
翌日,天只蒙蒙亮,良素便悄悄离了炉鼎局。炉鼎局对她们的看管从来都不严格,因她们跑不掉,即便跑了不出三日必乖乖回来。
每一名炉鼎局的女子体内都有红婉仙姑以灵力种下的毒,三日必要解,不解必死无疑,而此毒三界之中只红婉仙姑可解。
良素离了炉鼎局,却是一路往北广场走,这中宛城算这四海九州最大的城之一了,良素走了小半日方到了仙衣坊门前,却见那门前排出足足有两丈多长的队来,却都是等着报名进那仙衣坊考试的。
这队伍中却是男女修士都有,良素在旁看了一阵,却是了解了七七八八,原来这仙衣坊不仅要女修士缝制衣衫,亦要男修士锻造铠甲。这长得望不见头的队伍里有的修为已然筑基,有的甚至来自本就以制修士长袍亦或战甲成名的修仙家族,譬如洛南云家。
良素心中当即有些虚,自己一不会拈针拿綫,二不曾筑基修为,这考进去的希望岂不是如大海捞针一般渺茫?
良素心怀忐忑默默跟在那长得望不到头的队伍后面,却忽地听见身前有名女子的声音惊叫道:“咦,你是炉鼎局的女子?”
良素却没反应过来,只点点头。那女子却尖叫起来:“怎么炉鼎局的女子也来考仙衣坊?这不是坏了仙衣坊的名号吗?”
听那女子这般说,排着队的不少女子都围了过来,见到良素身上青布衣衫,亦都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的说:“可不是嘛,仙衣坊是什么地方?是能通往天界的地方,是制作仙衣的地方,怎么能被炉鼎局的女子污了?”有的又道:“仙衣坊怎会允许这样的女子来考?”亦有那修仙家族的女子面露鄙夷之色望向良素道:“我们这般正经修仙家族出来的女子,怎能与这等人在一处呢?你说是吗?云姐姐?”
那女子问及身旁一位着素淡黄色的衣衫的女子,那被称作“云姐姐”的女子却是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只那女子确似有些不满,又拉了拉那“云姐姐”道:“云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你们洛南云家可是制长袍的名家,若是你家族中的长辈知晓,你与这般下贱的女子在一处,可不是要生气?”
“兀妹妹,你不要浑说,同是修仙之人,哪里分什么高低贵贱,她能不能考进去端看仙衣坊,与我等无关。”原来那素黄色衣衫女子便是洛南云家的人。那说话的女子亦来自修仙大家族,却是北疆兀家。
“怎么了,这里却是因何事吵闹?”却见一白衣女子款款朝此处而来,但见她一头长发梳做一个长长的螺髻,却只别了一只白玉发簪,眉目端庄清雅,行走之间不沾一丝尘意,面上亦静如银镜。
立时便有了一旁仙衣坊的女子来施礼回话道:“回明兰仙姑,她们发觉一名炉鼎局的女子,却是不愿意与她同处。”
“炉鼎局女子?”那被唤作明兰仙姑的女子看向队伍,果是看见了着炉鼎局青布衣衫的良素,不禁皱了一皱眉头。
良素心中却是有些叫苦,自己在炉鼎局哪里有旁的衣衫,只得穿了这身出来,却未想到遇到这般待遇。虽则良素从未把自己看轻,却没想过旁人从来看不起她们炉鼎局的女子,在旁人眼里她们不过是训练了来供男修士取乐采集修为的,和修炼用的法器没什么不同,甚至更下贱。
良素见这被唤作明兰仙姑的女子这般神情,心中却是有些难过,然,她亦是挺了挺单薄的胸膛上前一步道:“这位仙姑有礼,莫非素来以公平取试的仙衣坊却要因出身将人拒之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