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名士兵一脸紧张地站在城门口,前方就是笼罩整个薄暮城的灰幕。
虽然巨额赏赐让他们有赌命的勇气,但显然,在死亡面前,不是谁都能承受这种压力。
有19人在庞大的灰幕前退缩了,想要退出。
奇诺没有为难他们,放他们回去和妻儿团聚,一家人只感觉劫后余生,拥住彼此抱头痛哭。
剩下5人铁了心要上,对于这些只能赚取铜月的士兵来说,不管是死是活,都有一大笔银月进账。
这些银月足够让自己的孩子去读几年书,如果能获得优异成绩,博得一官半职,晋升银月阶级,就能彻底改变家族的命运,从社会底层的泥潭脱身。
5名士兵和痛哭流涕的家人告别,留下遗言,出发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出城门,迈向灰幕。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
人声死寂,唯有风在呼啸。
当士兵们触及灰幕,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他们突然惨叫起来,用手开始挠自己的身体,将自己身上的血肉全部挠烂。
“啊!!!啊!!!”
“有东西在我身体里!救命!!”
“唔啊!别咬我!从我身体里出来!!!”
他们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仿佛是想将什么东西从体内抓出来,浑身上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最后,5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腐化成一具具干尸,倒在灰幕中。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当残忍的事实展现在面前,大家意识到,出不去了所有人都将被困死在这里。
“我们完了大家都会死吗”
“呜有没有谁可以救救我们”
“阴阳师大人,行政官大人,请想办法救救我们吧”
“宝宝,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人声鼎沸,奇诺穿过人群,给跪地痛哭的家属们下发300枚银月抚恤金,派医疗官记下他们的名字。
他随后走到陆羽倾身旁,淡淡地问:“你之前说过,从外面进来的人,不会变成他们那样,对吗?”
陆羽倾点头:“天幕蒙尘,可以进,不能出。”
“好的。”奇诺转身离去。
“行政官!”陆羽倾唤住奇诺,攥紧秀拳看着他的背影,“你到底在等什么?!”
奇诺侧过脸,语气平静:“还有一件事,我必须亲眼确认。”
陆羽倾眼神悲哀,笑得很凄惨:“灰幕过后,便是长子凋零,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奇诺什么话都没说,背对着她离去。
当天晚上,时针越过24点,进入滴露29日。
“不!!!!”
第一声哀嚎从何处响起,已经不得而知。
它就像往油田中投入了火星,以燎原之势扩散,一声又一声哭嚎此起彼伏,烧遍整个薄暮城,将深夜虚伪的宁静彻底撕破。
12处避难点的士兵们赶忙点起火炬,将黑夜照得通明。
没有血腥,没有杀戮,却是一片人间炼狱之景。
“孩子!我的孩子!!!”父母们涕泗横流地抱紧怀中的孩子,他们已经没了动静,就这么在睡梦中凋零,死得悄无声息。
死者数量有多少,已经难以统计,全都是各个家庭的长子。
有些已经是青壮年,年老体弱的父母在尸体旁哭得死去活来。
也有些还没成年,尚未长大的身体倒在父母怀中,宛若儿时的乖巧安眠,却再也不会醒来。
这庞大的死亡实在太精准了,各家长子无论性别、年龄、出身、职业无人得以生还。
而那些并非长子,抱着先于自己出生的哥哥、姐姐啼哭的孩子,没有一个遭到误伤。
地震山摇、风暴摧城,而后天幕蒙尘,凋零的诅咒降临于长子
天谴的七灾预言化作死神手中的镰刀,犹若割除成熟的稻穗般收走灵魂,而那些未成熟的稻穗,死神一株都没要。
奇诺在各个避难点巡视,失去长子的父母们哭得撕心裂肺,那些出于种种原因没有子嗣的男男女女,反倒成为了灾难中最幸运的人。
有平民抱着长子的尸体跪倒在地,向奇诺痛哭哀求:“行政官大人,请您相信阴阳师大人说的话,替我们抹平这场灾难吧!”
长子凋零只是第四灾,后面还有三灾,恐惧已经击溃了平民们的心防,他们被灰幕困在薄暮城这座孤岛,无处可逃,阴阳师的解咒之术成为了唯一的希望。
“大人!请让阴阳师救救我们!”众人纷纷跪倒在地,拼了命地给奇诺磕头,裹挟着汹涌民意的哀求从四面八方而来,仿若化作一堵堵墙压向奇诺,要把他压碎。
奇诺淡漠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所有墙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全部灰飞烟灭,他只是很简单说了一句:“再给我一些时间。”
当奇诺巡视到最后一处,即陆羽倾所在的避难点,所有随行士兵都陷入了难以言述的震撼。
只见陆羽倾坐镇于避难点最中心,她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血液流淌在地上,猩红色的纹路不断向外延伸,交汇,穿越起伏不定的人群,最后汇聚成庞大的阴阳卦盘,将这处避难点的数万平民全部笼罩其中。
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惊门、死门卦盘八门附近聚集着铺天盖地的可怖死气,黑雾浓如深墨,阴云弥漫间白骨乍现,似有魍魉咆哮,越发凄厉,伴随着大作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然而,在阴阳咒术之下,这些黑雾死气全部被困死在卦盘八门,未能入侵分毫。
陆羽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