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阮元一直垂着眸,
他讲的是别人的故事,可却有些像他们家里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们还住在汪水镇。”阮元靠在椅背上,很轻的笑了声。
他仰头看了一眼吹风吹动的柳条。
只见干枯的柳叶被风吹了下来,顺着风飘到罗湖中央,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柳叶顺着波纹在湖飘动,渐渐的飘到了湖中央,有水荡起波浪,打在了柳叶上,它被打出了一个小坑。
被打了一个小坑的柳叶跟同样落到湖中的柳叶相比显得格外狼狈。
“那个叔叔走后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个时候的我常常在想,我的父亲不回去,是不是也因为这样?”
“我一直觉得她对我还可以,可渐渐稍微大一点了才发现,她给我的糖从来都不是新鲜的糖,而是已经过期了的糖。”
“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吃糖,但因为是她给的,我不好意思驳她的面子,平常都是当着她的面吃的。”
“而且每一次吃完她送来的糖,我都会拉肚子。”
也是渐渐的大了一些,他才从父母的谈话中知道,原来他的奶奶并不是亲奶奶。
那个奶奶是爷爷后娶的奶奶。
他一直拿她当亲奶奶的,甚至真的曾以为,他的奶奶只是和那个邻居奶奶一样,有些偏爱家里的小儿子,但不像那个邻居奶奶一样,至少她会给自己的孙子买糖吃。
后来他才发现,她是真的跟那个邻居奶奶不一样。
至少邻居奶奶不会给自己的孙子孙女吃过期的奶糖。
阮明辉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自然不会对阮明辉好,也不会对他好,哪怕他们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和孙子。
阮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张春兰对他们还比较收敛,至少不会明面上针对他们。
做的对大胆的一次,是在他父亲新开的婴幼品店面前破油漆。
那个时候,她的亲生儿子因为家暴被抓进了监狱里面,而被家暴的人便是那天他买花去看望的——李希。
那个时候的她还不叫李希。
她叫李子。
阮老爷子在外务工,李子和阮敬离婚以后,没几日便听到了阮老爷子的噩耗。
矿洞塌陷,阮老爷子在里面,没有能出来。
阮老爷子去世以后,所有的遗产都在张春兰和阮敬手里,包括工地的赔偿款。
阮明辉他们一分都和他们没有挣,也不想和他们挣。
阮敬好赌,每几天就将那些遗产败光了。
李子是阮敬的前妻,离婚留给他的那两家店面被他当了抵押。
他和张春兰没钱了,就开始变卖家里的东西,直到没什么东西能卖了,他们便开始找阮明辉要钱,在阮明辉这里要不到,他们就跟李子要。
李子是他的前妻,该给他的东西她一分都不少。
现在她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他的了,也没有责任给他。
那段日子,李子都闭门不出,不见人。
而他们家也是。
可是耐不住张春兰这个人会撒泼,先不说李子是她的前任儿媳,可以不管他们。
但是阮明辉是她名义上的儿子,那是必须要管他们的。
阮明辉家里的生意刚好转没多久,那些日子的营业额全都给了张春兰和阮敬,只为了让他们不在来找他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