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夜色一样昏暗的,还有关押着季淮安的大牢。
阴冷黑暗的气息笼罩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
和下午的那个稍微有些光亮的地方不同,这间牢房,像一个全封闭的盒子。
没有窗,透不进一丝温暖。
这是死牢。
是注定要死亡的人,才会进的牢房。
季淮安还记得,自己曾经帮助父亲做事时,也害的不少人进过这里。
如今怕是报应来了。
一一返还到了他的身上。
季淮安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眼眸黯淡无光,整个人都毫无生气。
他的耳边,还有脑海之中,全部都是李济和南宫炎珏的声音。
两个不同的语气交错着,杂乱着,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吵闹。
李济嘲讽的话语。
南宫炎珏怜悯的声音。
都不要说了!
停下!
停下啊!
他狂躁般捂住自己的耳,希望能将这些细碎的声音隔绝。
然而,他忘了。
这一切的声音,都是由他的大脑发出的。
是他自己,将自己关在了这满是嘲讽和可怜的声音之中。
季淮安的脑海之中渐渐浮现出南宫炎珏的模样,他冰冷之中带着戏谑的笑容,还有那一直以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目光。
“季淮安呐,季淮安,你可知道,今日季泽宫同朕讲了什么?”
“一个十分有趣的孩子的故事,这孩子是被买来的,从小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过的十分放肆无礼,直到有一天,孩子犯了个错事,他的家人不打算继续要他了,于是,他就恢复了原来可怜蛋儿的身份。”
“想必你也猜到了吧,这个孩子,是你。”
南宫炎珏先是笑意盈盈地讲着故事,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为同情的目光。
“万万没有想到啊,平南王居然要求今日就将你处死,不过你放心,朕宽厚仁心,许你多活两日。”
他的语气十分怜悯,就像在可怜季淮安一样,可那嘴角微扬的模样,却让人不由得多想些什么。
“毕竟,你摊上这么个父亲,也是实属可怜呐。”
一想到这句话,一想到当时南宫炎珏嘴边的笑容,那肆无忌惮地假意同情和冷漠,季淮安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的恨意宛如滔滔不绝的江水一般,涌向那颗,因为人事纷纷而破碎不已的,心脏。
他恨呐!
他恨一切。
不论是南宫炎珏,还是南宫偃月。
不论是素芝还是沈勇。
不论是李济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季泽宫。
他都恨!
他的恨一视同仁,他怨的是这个世界。
“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让我来承担!”
“老天呐!”
“你好不公平!”
他仰天长啸,本想大声发泄一番。
可那许久未吃饭的身子,哪里还有力气咆哮?
他嘶吼半天,只能发出宛如瘦弱病猫般的凄厉叫声。
听着回到自己耳中的声音,季淮安愣住了。
自己居然落得这般下场!
想来这一生,最错误的事实,就是生在季家。
如果有来生,自己一定不要在生活在王家贵族,哪怕是贫苦一些,也总比阴谋诡计要好的多。
毕竟,平平安安才是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