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安猜的其实没错,这药里确实有毒。
不过,他也猜的有错,因为这药的毒是慢性的,根本同嗓子没有关系。
他之所以讲不出话来,都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一时失语罢了。
他跪在地上,顶着红日,耳边还尽是悉悉索索的声讨之音。
不论是樊庞一家人,还是围观的百姓们,嘴上似乎没有片刻闲工夫。
在一连串的攻击之下,季淮安的情绪终于是控制不住了。
他好委屈,好愤怒,好无奈。
只听得“哇”的一声,季淮安哭了。
他,一个堂堂平南王大公子,一个健全的大男人,一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坏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哭了。
而且,这哭还不是默默地流泪。
是号啕大哭!
泪水和鼻涕一起流下,季淮安想伸手擦,但双手早就被绑在背后,动弹不得。
他没有办法,只能尽力低着头,用脑袋蹭着肩头。
为了够到,他不得不扭动身子,活像一只大虫。
本就哭哭啼啼,再加上这一奇奇怪怪的举动,看的人还以为季淮安脑子有问题。
就连在他身边一同跪着的樊庞看了,都不由得向一旁挪了挪,生怕染上什么恶疾,让好端端一个人变成痴呆傻儿。
季淮安感觉鼻涕擦的差不多了,才停止扭动,继续委屈巴巴地哭着。
他哭着哭着,才意识到自己可以发出声音,脸上不由得惊讶起来。
“我……我……”
他小声试了一下,发现说话也似乎没了问题,便定了定神,开口言语。
“陛下圣明,千万不要被这些贱民的虚妄之言所欺骗啊!他们说的这些事情,我是全然不知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配着狼狈不堪的模样,还以为是受了旁人多大的欺负。
然而,他这样做作的表演根本引不起一丝同情和怜悯。
因为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哦?”
南宫炎珏听着他的声音,不由得咧嘴轻笑起来。
“季公子的意思是,朕和皇姐都冤枉你了?”
他一面说,一面将目光留在南宫偃月身上,有些期待自家姐姐的反应。
他心里清楚,这次计划都是姐姐自己操纵的,不过她到底对他有多恨呢?
又为什么这么恨呢?
南宫炎珏这心里还真是好奇呀。
他风轻云淡般的话语落入南宫偃月耳中,让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嘴角微微扬起。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哭鼻子的季淮安,朱唇微动,缓缓而道:“既然季公子说自己全然不知,那不如当众解释一番吧。”
她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感情,不带嘲讽,也不带爱意,有的只是平静,像死水一般的,波澜不惊。
温温柔柔的话语,仿佛羽毛般落下,却重重地砸在季淮安的心里。
在这一刻,他忽然之间觉得,南宫偃月对自己还是在乎的。
她可能还是爱着自己的,不然也不会替自己说话,给自己机会解释。
季淮安想的很美,可他不知道,这个他认为爱着自己的南宫偃月。
正是设计这一切的女人。
她才是他人生里,最恐怖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