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到眼睛痛得没法睁开的时候,她就趴在桌上小憩。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主卧的床上。窗外,一片漆黑,客厅里亮着橘黄色的微光。
“kris,轻雅保险那儿,我已经接洽过了。那边的意思,是要等交通事故的责任认定做完之后,再来谈保险理赔的事情。至于肇事人,那边的态度,很恶劣。”
“你能争取到的最高的赔偿额度是……”
“30万到1000万不等。看怎么出招了。对方挺有钱的。”
“他们是想私了吗?”
“他们那态度谈不上要私了吧。了不起就叫做,拿钱打发人。不过,kris你想做到哪一步?天上掉馅饼是会把人砸死的。”
“我就只是……”
“别跟我说,你是想好人做到底。有那个时间,你不如去写谱子。kelly那边我已经谈妥了,赔偿款会一次性打到你给我托管的账户上,然后分笔以助学金的方式打给她。等她大学毕业之后,余款会一次性转到她的账户中。这样做,不会引人注目。”
“那些给她寄刀片的人,你是怎么协商的?”
“没钱没势的,被我托人弄进局子里待了一周,被人教训得够呛。另外,可以榨出点油水的,都给我转款了。七七八八收了二十来万吧。”
“你还真是财神!”
“那肯定,辛苦一趟,总得给自己赚点辛苦费吧。不过,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无良律师一样。”
“你……不是吗?”
“我是一个能赚钱的律师!”
“那么,能赚钱的纪大律师,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东京?”
“你又想打什么歪主意?kris,这几天我帮那孩子要来的钱,足以让她付三环线上一套两居室的首付了。你还不放心吗?学校那边我也已经打好招呼了。你的御用律师,也已经从巴黎休假回来了,你还想怎样?”
“就是,觉得不大放心。wilson很擅长处理商业纠纷,但是民事关系上,他做得没你周到。”
“kris,她的家庭就像一个无底洞,你帮得了一次、两次,帮不了一辈子。而且那丫头的态度,现在还不明确,你别和稀泥。大家都没钱的时候,谁都不会打谁的主意。但一旦某个人有了点小钱,那没钱的一方就会不断的想心思,把拿钱抢到自己口袋里。血缘亲情,也抵不过金钱的诱惑的。”
“你是不是想差了。因为下个星期bo你能留下来帮我应付他。顺带的帮我催一下债。”
“你……”
纪凝长叹一声,客厅里便陷入一片沉寂。林雅裹着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睡了这么久,她还是觉得好累。
外面的天,好黑。
如果一直都这么黑,该多好。
若是一直这么黑,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面对明天。
只是,莫黎没有给她太多逃避现实的时间。六点左右,莫黎打开了房间的灯。盯着她吃了块面包之后,就把她送下了楼。
重新回到灵堂,林雅的眼里已没了眼泪。眼睛已经哭肿了,再哭,就只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天黑之后,来灵堂吊唁的人逐步变少。林雅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遗照前,两眼无神。
对这个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从小到大,在她和楚家之间,她的选择永远是楚家。
她说,“林雅,就近读初中,三年都保持年纪第一,你就能上三高了。”
因为她这么说,所以她连续三年,都一直在学校成绩排名第一,然后顺利的考上的三高。
她说,“林雅,你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
因为她这么说,所以,在他们一面拿着自己的养老金去贴他们的宝贝儿子、宝贝孙子,一面吸他们家血的时候,她就利用自己所有能利用的时间,去发传单,写稿子,做兼职。
她说,“林雅,我和你爸想要个儿子。”
因为她这么说,所以,她妥协了。万念俱灰,她选择在冰凉的水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为了得到她的爱,为了得到她的关注,为了得到她的认同,她已经委曲求全到了堪称卑微的地步,为什么,她还是失去了她?
仔细想想,她所有的付出,就是一个没法得到回报的笑话。
“纪小姐,我想问问,保险赔付的事情,保险公司那边怎么说?”
“另外,那个肇事司机那边怎么说?他们答应赔多少钱?”
“我儿子需要手术,我现在需要一大笔钱。”
……
听到林建辉的声音,林雅的胃,瞬间翻涌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她拿起凉水,一个劲的往嘴里灌。
可是,她越是想压下那种生理上的厌恶,她越是干呕得厉害。
“林雅,你怎么了?”林建辉皱眉问道,手机依旧在通话中。
“我……没……没事!”林雅捂着肚子,痛苦的缩成一团。林建辉每向她迈进一步,她的干呕症状越强烈。
“林雅,你怀孕了?谁的?”林建辉的声音突然高了八个调。
“我没……”
林雅还没来得及否认,他便一巴掌打过来,吼道:“不管这孩子是谁的,马上去医院拿掉。过两天,我就去学校给你办退学。孩子拿掉之后,你就留在家里,照顾你弟弟。”
“凭……凭什么?”林雅摸着自己略微红肿的脸,眼底已无情绪。心灰意冷的次数太多了,她连生气都不会了。
“你的儿子,你自己想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