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毅威一把掀开篷布,示意高小六把箱子打开。吱呀,咣当,箱盖掉落在地上,孙毅威扯开上面的稻草,抓起一支枪,撕去包裹在枪身的油纸。好枪!烤蓝的枪管泛着幽幽的光,铁力木枪托的曲线如此优美,而枪管下的刺刀尺余长却有一种冰冷和残忍。
“一支枪带十发子弹,不在十万发之列。孙君,还满意吗?”一个梳着中分头发光滑的能跌死苍蝇的中年人略带调侃的说道。那人的仁丹胡随着嘴唇一动一动,看的孙毅威恨不得拿把剃刀给他断了六根。
“嗯,第十八箱,七十九箱,五十一箱,打开。”孙毅威看着中年人的眼眸,嘴里的数字来回跳动。
“连长,没问题。”“连长,我这也没问题。”此起彼落几声回答后,孙毅威点点头。
“还看吗?”中年人嘲讽的笑笑。
“炮呢?”孙毅威没理话茬,单刀直入。
“来,七号库。”
一番查验折腾后,孙毅威皱着眉对中年人说道:“光给炮,没炮弹那不就是个贵烟筒?炮弹呢?”
“什么时候小田回来,什么时候有炮弹和住友银行的支票!”中年人不屑的看着拔出镜面匣子的孙毅威,倨傲的高昂着头,说完转身背手,就这么施施然的消失于塘沽的夜里。
单尹青一行数十人,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来到北蓟。斑驳的城门,直插天际的城门楼,这千年来的故都,虽有后人修缮,依旧掩盖不住沧桑之色。宋连成早早来到火车站迎接,同行的还有迪威将军蒋超宗。安排单尹青一行人下榻靖西馆后,晚上举行接风宴。
二十人的檀香木圆桌,十拼凉菜七必居的酱肘子、湘西的松茸、海角的紫竹笋等等。一番推让后分主次落座,热菜陆续端上来。
“单部长,这是我珍藏的火猴酒,滋补最是温和,入口烈,下喉醇,回味悠长,却不上头。唉,这是最后两坛了,就是烈火道长那里也没有这四十年的陈酿了。”宋连成指着桌上一坛不起眼的酒说道。
“哦?那倒是要好好品品,难得如此好酒。不瞒连成兄,鄙人颇好这杯中之物,早听说燕南有此好酒,一直无缘得见,今天必定好好痛饮一番。”单尹青一听大感兴趣,仔细端详手里珐琅瓷中火红的酒液。
“哦,这是燕绝山中独有的青熊熊掌,此熊嗜食妖蜂所产的铁剑树之蜜,所以熊掌沾染蜂蜜别有滋味。”
“好,大开眼界啊。连成兄,这燕南之地也是物产丰富人杰地灵之地啊。”单尹青话中有话,暗指宋连成搞独立王国,听调不听宣。其实是摸宋连成的底,看他对谈判的意思。
“哎呀,比起江南差的太多,正所谓‘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那才是真正的人杰地灵啊。区区燕南之地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宋连成也打熬多年,自是听出单尹青话里的意思,自然不能听任对方放肆。但又指望对方抗衡虾遗,不能完全不给面子,于是接着又说道:“连成我一向心向先总理,听从中央指派,绝不会阴奉阳违。此次谈判,中央的决定我是一定拥护滴。”
“呵呵,连成兄,地方的意见也是很重要滴。何况,前线作战的可是九路军。”单尹青才不会跟着宋连成的节奏走,反手将军。
“我们九路军没什么出格的要求,就是希望虾遗赔偿此次作战,被波及的无辜民众补偿金,四维城的维修金,战士的抚恤金等等,共计五百万大洋。”宋连成狮子大张口,意图逼迫中央。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虾遗绝对不会同意,这钱中央就得自己掏;不答应更好,万马齐喑,自己一枝独秀,这种局面让自己顾全大局···呵呵,全国民众怎么想?其它割据势力也该有唇亡齿寒的危机意识吧?
“哦,九路军不愧是众望所归,顾全大局的心思可昭日月啊。可以提,可以提!我一定为你们竭力争取,为国出力自当褒奖嘛。”单尹青随口讥讽一句,接着又把矛盾推到虾遗一方,到底是积年的官僚,这招太极云手玩的是出神入化,不带一丝烟火气。
“那就仰仗单部长了,呵呵,卑职敬你一杯。”
觥筹交错间刀光剑影,大人物的斗争总是暗流之下拳打脚踢,表面上却是和气一团情深意长。而松骨岭上却是真刀实枪血肉横飞,这些坚强的战士用自己的鲜血扞卫祖国,在大人物的眼里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只是不合时宜的刁民**,人世间的事总是如此荒诞,千百年来
皆是如此。
黄传军趴在战士们的尸体垒成的护墙上,浑身已经成个血人。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淌落一串血珠,他的眼睛已瞎了一只,另一只眼模模糊糊,眼前的世界成了诡异的红色。虾遗人太多了啊,就像铺天盖地的蝗虫蜂拥而上,杀都杀不完,这是虾遗人要活生生用人堆死我们啊。丘无涯的刀已经成锯子了,刀口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豁口。看着不远处,万乘风干净利落的斩杀四五个虾遗兵,不禁撇撇嘴。这小子功夫是真不错,一把普通的大刀片耍的是贼拉好。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三把刺刀当胸刺来,后面还有两把刺刀,这小子一个夜战八方式全数荡开不说,竟在短短的刀锋和刺刀接触的刹那,把不同的五种劲道传到对手。围攻他的五名虾遗兵的刺刀全部损毁,有直接在碰撞处断为两截的,有拧成麻花的,有碎裂成一片一片的,还有从刺刀座脱落的,种种奇形怪状令虾遗兵愣在当场。万乘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