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酿连喊三声,他从不一次说这么多话,更不会在自己的话里添加这么多的情绪,却都为凉月破了例。
凉月赤着脚,她脚下那块石头光滑如冰,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滑下去。
花酿用法力把凉月往回勾,莫羡却化成一道屏障,挡在了凉月面前。
“师父……”
凉月背后的深渊里,不时传来野兽嘶吼声,可是她不在乎,甚至还张开了双臂。
花酿吼道:“你又要闹什么!”
花酿亮出剑,刺向了莫羡设下的屏障,屏障被击碎,莫羡直勾勾地落在了地上,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回到凉月的手里。
就在花酿诧异的瞬间,凉月身子后仰,瞬间就消失在了花酿的视线里。
花酿追到石头前,朝下看去,已经看不到凉月的身影了。
“疯了!”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骂凉月,还是在骂他自己。
花酿也跟着跳了下去,却如踏入了另一个世界般,没有万丈深渊,花酿踩着青青草地,看着头顶苍茫蓝天,四面群山环绕,唯独不见凉月的影子。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花酿竟然也有一日,会掉进徒弟做的幻境里。
“徒儿!”
花酿唤了声,这里处处都是凉月的气息,他需要点时间才能找到徒儿的准确方位。
花酿正要往前走一步,脚下却动弹不得,低头去看,从地里不知何时钻出来两条藤蔓,正把他的双脚缠住。
这孩子今日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花酿不是挣不来这藤蔓,他就是想看看,凉月到底想织个什么样的幻境吓唬自己。
然而,片刻过去,凉月还是没有出现,周遭的幻境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莫不是徒儿根本就没在幻境里?
她是不是真的跳下了悬崖,这幻境只是为了困住他,阻拦他下悬崖救她的?
想到这一层,花酿瞬间慌了神。
他抬手正准备把幻境打碎的时候,眼前的幻境突然消失了。
草地、天空、还有束脚的藤蔓都没有了,只有脚下的石块和眼前的万丈深渊。
而就在幻境消失之前,花酿听到耳畔是凉月的声音,她说:“不要来找我,花酿。”
她敢当面唤他名字?
她这是何意?
然而花酿不能再多想,他又一次跳了下去。
这一次,没有幻境,只有耳畔烈风。
一路下行到底,花酿意识到这大概是他身为神族下过的最深的悬崖。
跳下去的一刻,他仿佛也放弃了他身为神一直秉承的某一样东西。
自己坚持了几十万年的东西。
“凉月!”
深渊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花酿手掌上托着一朵火苗,脚下是森森白骨,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血的味道,不远处有一片暗林,暗林葱密看不见尽头,里面不时会亮起一些来自不知名的野兽的眼睛。
“凉月!”
花酿又唤了声,足间轻点,朝前面飞了过去。
没有!
深渊虽深,但并不长,花酿缩地成寸,几步就走完了,也没有发现凉月的影子。
花酿目光扫向暗林,她该不会……
她去那里做什么?寻死吗?
花酿暗骂一声这孩子是不是被她爹给传染了,真的染上疯病了,但他又一次没做任何犹豫地,冲进了暗林。
“嗷!”
才一冲进暗林,就有猛兽咆哮着朝花酿冲过来。
花酿周身泛着月白光辉,这些野兽就都停下了要把花酿拆分掉的动作,纷纷缩回暗林深处,给花酿让开一条路来。
有新鲜的血味,还伴着凉月的气息,花酿紧张起来,他加快了脚步。
暗林深处,又是另一座山的底部,这里似乎是被什么人用斧头凿成了一片光滑的墙面,上面还画着一个符咒,而凉月,此刻就被钉在这符咒之上,她的双肩被两把折断的剑打穿,她就被吊在那里,嘴角挂着血,头低垂着,仿佛没有了生气。
而她背后的符咒,此刻正泛着红光,正在吸食她的血。
“凉月!”
花酿要飞过去救人,却被一道黑色的光刃拦下。
花酿心头一紧,怎么会是他!
但他没有时间细想,一掌劈在凉月身后的石墙上。
墙裂开了,两支剑也被花酿的灵力打碎,符咒消失,凉月跌在了地上。
花酿又要冲过去,结果又有两道光刃朝着花酿打来。
花酿祭出剑,用剑挡下光刃,自己则飞身去把凉月从地上抱了起来。
“凉月,凉月?”
凉月听不见,她只是微微抬手指了指花酿身侧的暗林。
“对不起,师父,我……上当了……”
凉月的手无力地垂下去,眼睛也睁不开了。
她后背的血染红了花酿青色的衣衫,花酿褪去外袍,将凉月包在里面,只留两条胳膊,他把凉月往自己后背上一翻,轻轻地把她的两条胳膊弯在自己的脖颈处。
“师父不怨你,师父带你回去。”
花酿手中提剑,看向暗林中走出来的穿着一身红色绣着淡蓝色花纹的锦袍的男人,这家伙一头白发,面相却格外年轻,甚至可以说是红光满面。
“你怎么出来的?什么时候?”
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难道是自己最近常常喝得太醉了?
但无论怎么样,既然跑出来了,直接再封回去就好了!
花酿一道剑风打出去,对方却没有出手,从他身后冲出一道红影,她手握长鞭,猛甩几下,挡住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