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柳枝吐出新芽,风过廊下,带得铃铛叮铃作响。
年轻的男人站在阳光下,神色温柔,耐心地听围在一起的街坊邻里谈天说地。
“我看警车来了,就知道老胡家肯定出事了。”
“哎哟,要说这老胡也真是……哎,命苦啊。”
“可不是嘛,本来一家人过得开开心心的,偏偏他那个儿子,不争气,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后来,就死掉了。”
“听说是在外地,挟持了一个人质,然后被警察一枪爆头。”
“从那以后,老胡家的那位看到年轻人都说是自己儿子,怎么也不肯接受儿子不在了的事实。”
“我们当然也不会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件事,会被打的——不管谁提,老胡都会直接动拳头,哎哟,一把老骨头了。”
“听说就因为儿子的事,他们和家里人都断了联系,大家邻里街坊,平日里关系处的不错,有麻烦也会互相帮一帮。”
“其实老胡人很好的,只是……哎,世事难料。”
“这次警察来,是不是为了他儿子的事?”
“不是说他儿子已经死了吗?老胡把儿子照片都给烧了,就怕家里那位发病。”
“那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呢?可能是小胡的案子有新进展了?那孩子是冤枉的?”
“那孩子很好的,小时候可乖了,见谁都会甜甜地问好,后来,不知道怎么学坏了。”
“不过我说呀,他就是吸毒,也没害到其他人,警察直接把人打死了,的确说不过去……”
老人们深有同感,纷纷点头。
单遥知含笑,未发一言。
“怎么没害到其他人了?”听起来有些稚嫩的声音插进话的女孩儿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帝都三中的校服,背着包,正准备出门。
显然,她听到了老人们说的话。
“知道毒品是从哪里来的吗?知道毒贩子有多凶残吗?知道我们国家为了禁毒牺牲了多少警察吗?”女孩声音清脆,一字一句,“他用来购买毒品的钱,落到毒贩子手里,用来做了什么?——收买线人,购买武器,扩充势力,然后运送更多的毒品入境,打死更多的缉毒警察——这不是害人吗?那些死掉的警察,也是别人家的儿子,别人家的丈夫,别人家的父亲……这还不是害人?一定要一刀捅死才叫害人?”
女孩子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直听得在场长辈们面面相觑。
她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胡爷爷家的儿子吸毒,就是在害人——你们要有那么多的同情心,不如多给山区的小朋友捐点钱,也好过在这里同情那些个瘾君子。”
她说完的背带,冷着脸走了。
老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一时间五味杂陈。
也有被晚辈教训以后老羞成怒的,直接扔下一句:“老全,你养的好孙女!”后气冲冲走了。
老人们散了开去,单遥知转身要走。
“那个年轻人……”女孩的爷爷出声叫住了单遥知,迟疑着问道,“你也是警察么?我看警察还没走,是不是老胡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不是警察。”单遥知道,“也不清楚那家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陪女朋友过来,她来找朋友。”
“哦,这样啊。”老人吸了一口卷烟,叹气,“我之前见过一个年轻人来找老胡,拎了一堆东西。刚才你也听到了,老胡和家里人断了联系,他家很久没有亲戚过来串门了。”
意识到老人要说什么重要的话,他转身,安静听着。
“我好奇啊,就问了一句,老胡当时脸色有些不自然,说是小胡读书时的同学,听说了小胡的事,过来看看他们……”
“小胡的同学?”
“是啊。”老人坐在檐下的台阶上,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看不太清楚年轻人的表情,只能继续道,“后来,我买菜回来,在菜场那边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个年轻人,上了一辆很不错的车。”
“老人家。”单遥知微微俯身,温声请教,“方便告诉我,您记得那个年轻人上车的位置吗?”
“就在菜市场那边。”老人家道,“哦,就老杨家的后门一直往外走……”
“老杨家?”
“啊,老杨是老胡的邻居,就110号那户,不过他们老两口现在跟儿子住,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喏,就那家。”
单遥知顺着老人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挑了挑眉。
邻居,空置多年的房子,定位,消失的犯人……原来是利用了这种掩人耳目的方法么。
……
杂物间的东西被一件一件抬出来,有警察拦着,老人无法靠近杂物间,只能指着顾渺兮愤怒地咒骂,措辞之不雅,聂琼听得不停皱眉。
她给同事使了个眼色,警员立刻上前强制性带着老人离开。
“你不生气?”她不是警察,出现在这里只是受了北戈的委托,没必要承受不必要的辱骂。
“没关系,让他骂好了。”顾渺兮面上一片祥和,眼神却很冷,“等我抓到了老鼠,我会骂回去的。”
聂琼:“……”哦,现在忍着,是因为没有证据,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还嘴。
为了印证她的猜想,顾渺兮冷笑着补充道:“我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大善人。”
她话音落下,杂物间有人叫了声:“这里!有个地窖!”
地窖?聂琼脸色微变,和顾渺兮对视一眼,立刻带人进去查看情况。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