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二出宫后,便坐上轿子回家,他是大楚的第一谋臣,楚皇自然不会亏待他,自前日楚皇进京登上大宝后就把之前良国公住的宅子赐给了他。孙不二上轿后,看里面有个人坐着,抚须一笑,对他道,“你放心,柳家的人都没事。”
裴十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孙不二做了个揖,“多谢老师了。”孙不二似笑非笑道,“谢什么,咱们这是两清了。”裴十又连忙道,“哪里哪里,还是多谢您帮忙!”要不是孙不二,柳家怕只会坐牢了,皇上一向忌禅世家,他们裴家这次要不是早和忠王爷,不,楚皇联系上,约莫也是会抄家的。
孙不二沉吟一下道,“好小子,这件事我看在你面子上帮你了了,你小子也要加把劲了,官家说了,明珠郡主既然倾心于你,况且她年岁也不小了,官家亲自替你们择日成亲。”裴十和孙不二的关系一向亦师亦友,孙不二对裴十也提点颇多,裴十心中却是实在是不愿,可面对孙不二好心的提点,也不好怎么说,只含糊道,“待我回去找家父商量一下再说。”
孙不二只有一女早就出嫁,看裴十聪慧,人也灵活,见识很大,早就把他当儿子看,此时听他这样一说,有些着急道,“甭管怎么说,你们如今做好准备迎接明珠郡主就行,再说郡主生的美丽,哪点不合你的意了?”孙不二倒是不知道曾经裴十准备下聘的是柳家。
裴十心下一惊,孙不二这样说出来,代表这事已经定了,可是,裴十叹了口气,“郡主是天潢贵胄,只怕我等配不上啊!”
孙不二脑中转了转,他毕竟是个军师,很有谋略的人,心下一想已有八九分了,“你不会已经有了意中人吧?这人不会就是柳家的吧?”
裴十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孙不二心下更是确信不已,河东三大世家中,裴家和柳家一同入的河东,两大世家都崇文,皆是几百年的大家,且柳家太夫人更是帝女师,这家的女儿想必也是不错的,说不定两家青梅竹马,只是现下,孙不二劝道,“柳家已成衰败之象,即使兴复最少也得六七年之后,现下却是不大合适了。”
裴十沉默住不做声,那时他在船上就注意到了她,那样温柔的对自己和弟弟说话,后来他偷偷的看她,本指望让路一鸣这个傻子跟自己提供机会,然后提高自己和柳家二房的紧密,他那时便能感受到薛氏看她的目光慈爱了很多,听到屏风后面依然温温柔柔的声音,他就想着这样好的女子他一定要娶回家,可惜终是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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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的人却终于叹了一口气,孙昭明带来了楚皇的消息,让他们明日早晨再走,可是宅子里的士兵却仍是站在外头,柳家的人看外头黑灯瞎火的,便都在灵堂坐着抑或是跪着。娴雅挨着薛氏坐着,母子俩用小褥子盖住脚,薛氏搂着女儿,准备让女儿靠着自己睡会。
娴雅也安心靠在薛氏的肩膀上,柳家的几个姐妹也都昏昏欲睡,打起瞌睡来。忽而门口传来士兵的呵斥,“看你是个老人家,怎地如此不知规矩,不都说了嘛!你们明日再走,你还想回房拿东西,没把我们将军的命令放在眼中吗?这宅子里的东西都不能动,这些都是要充公的。”
娴雅和薛氏惊醒,只看到柳姑婆携着孙子站在门口,她年纪也不小了,却被年轻的士兵这么说,顿时脸涨得通红,两片嘴唇翕翕合合,说不出话来,便用眼睛示意坐在角落的段玉染,却发现段玉染睡熟了,柳姑婆无法,只好把目光投向段家的孙子,那孙子可真是个孙子,低垂着头,两股打颤。卢氏却和气的对那兵士道,“跟您添麻烦了,这是我们家的姑婆,老人家估计是有些受不住了,这也在所难免。”又转过头对柳姑婆道,“我帮您铺床吧,您睡着也舒服些。”
柳姑婆垂头丧气的躺下。符氏唇边浮出一个笑,这个时候,老太爷都死了,看谁还能护得了你。一群人就这样将就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柳大伯就醒了,娴雅看柳大伯醒了,便悄悄过去,柳大伯发髻有些歪了,正发着呆,娴雅轻声道,“大伯,我爹娘先前跟我买了个三进的宅子,您看要不要去歇歇脚?”
柳大伯正愁是直接回河东去,还是先歇歇脚,河东老宅估计也没保住,祭田那些按道理说也被抢了,侄女此时的提议便真是应了那句话,久旱逢甘霖。柳大伯顿时来了劲,娴雅也退回薛氏身边,符氏眯着眼睛看的明白。
柳大伯这样的身份断不可能亲自去叫马车的,柳长君只好亲自去请了三辆马车,请了挑夫挑着柳老太爷的棺材,向柳娴雅买的三里巷的宅子出发。宅门中的人身上随时都带着钱,打赏或是别的,柳长君到底是长子嫡孙,气势沉稳,娴雅便跟哥哥嫂子挤在一起说起了路线。卢氏看着小姑子,这样的有先见之明,倒是舒了一口气,她虽然料想到事情发生,但是却并未做什么准备,她前世做的只有自保,哪会照顾到其他人!看来以后,得到丈夫的心,也要多做些未雨绸缪之事。
下了马车,娴雅雇的那家下人便匆匆出来,看得出来一家人都是老实的,只是若宅子里只有这一家人伺候还是不够,可是谁也不愿意说出来要下人,否则钱就得自己掏腰包。这家人是一对老实的中年夫妇,男的姓王和一儿一女,女儿叫禅丫,男孩叫布谷,女儿大约十岁左右看着却是聪慧像,男孩却生的傻里傻气的。
薛氏扶了符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