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500公里外,风息堡码头。
大雪纷飞,北风凛冽。码头上的所有船只都已被冻结在寒冰上。然而风息堡领主伯纳德公爵却依旧正坐在那艘巨大楼船的船长室内,轻轻拨弄着冰冷的司南。
自从得到这艘船后,无论再冷,伯纳德公爵每天都会上船坐一会儿。凛冬已至,低温阻挡了他想要驾船出海的冲动。他只能每天过一过眼瘾。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用双手抚摸过这艘船上的每一个部件。
他曾见过征服者堡垒中的唐人以及唐人店铺。但高傲的唐人根本不让这群“维京白鬼”接近自己的船只。此时近距离观察,他才看出这艘船中所蕴含的建筑技艺
船体上下三层,上层是船长室,鸟瞰一切。中层配备50个人的床铺,还有厨房,壁炉,武器装备室等等。下层能运载100吨货物。
不但如此,船长室中的这个精致玩具在玩弄了进一个月后,他终于发现其中的奥妙。
无论他怎么转动这根大铁勺子。勺子把的这一段永远将指向北方!
船上有了这东西,谁还需要什么寻找航路的航海士?
寒风从舷窗吹进,伯纳德公爵取出随身的铁壶,轻轻的灌了一口其中的奶茶。跟随这艘船一起来到风息堡的,还有船上遗留的唐人商品。其中运载的茶砖深得公爵府上下所有人的喜爱。
这种黑色的粉末在煮开后混上蜂蜜和牛奶,喝上一口不但暖身,那丝滑的口感就像是一口云雾穿过口腔中一样。
天色将晚。伯纳德遣走了所有的属下,任由黑暗将自己包围。随着年龄的增加,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日益苍老,就连思维也变得愚钝缓慢起来。
到了最近几年,只有孤身一人坐在黑暗中才能让他恢复年少时的锐利思绪。他曾经去征服者堡垒斥重金找唐人医官看过。他们说这是自己年轻的时候经历太多战斗,血气冲脑.....同时每日饮酒所致。
“苍老,是一种无法被医治的疾病”这是那位医官得出的结论。
这句话让伯纳德犹如惊弓之鸟。身为维京人,一旦露出半分疲态,手下的走狗立刻会变成凶残的饿狼。
自己的公爵位置正是趁着上一代河谷地公爵“硫克·冰冷寒松”年迈体弱时发动兵变所获得。他可并不希望自己重走老公爵的老路。
因此,每天他都强迫自己思考。
最近一个月,给他造成巨大困扰的正是这艘船。当天在寒水村,身边闹哄哄的人群外加发现楼船带来的巨大喜悦冲淡了他的警觉性。
他在一片混沌的巨大兴奋中把船开回了风息堡,根本没有思考这其中巨大的违和感。
首先,这艘船太新了!
按照洛基的说辞,这艘船是从北海漂流而来的。海面上飘来无人的空船,这种事确实发生过。但那些空船在海洋漂浮数月,日日被海风侵蚀,从来都不会有太好的品相。
但这艘船不同。
木料干燥,光滑;铁钉没有锈迹;船长室中的司南钨光瓦亮,同样没有任何海风锈蚀的痕迹。
不但如此,船舱中运载的货物也无任何腐烂的迹象。大米,面粉新鲜且干燥。就连包裹茶砖的莎草纸都没有破碎!
相比这些,最大的破绽莫过于船舱中茶砖的品质。
洛基声称这艘船是在北海上漂流到寒水村中。虽说领主普遍会向民众传播“西方没有土地”的谣言,但伯纳德身为行省领主,他对西大陆熟悉的如同自己的掌心!
行驶在北海上的唐人楼船只有一种去处,那就是开往征服者堡垒。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艘船里的茶砖.....是征服者堡垒中都不曾贩售过的一等品?
多年前,伯纳德在维京王的皇宫中喝过如此品质的红茶。抠门的王妃恨不得用瓶盖给他们每位领主倒上一点!
皇室都舍不得喝的东西,唐人根本不会批量运往征服者堡垒。因为他们知道,穷苦的维京百姓根本买不起。
而这艘船中......一等品红茶茶砖竟然有四百多块,将近二十公斤!单是这些茶砖就价值数千枚斯拉夫银币。
更不用说船舱中品质同样优秀的香料,丝绸和唐三彩瓷瓶!
这船货物若说是运往西大陆的奢侈品之都“巴黎”,伯纳德是相信的。但是若说在北海中漂流.....
——此时清醒过来的伯纳德根本不信!
直觉告诉他,最有可能发生的事莫过于洛基一行人背着他私自打造了一艘船。因为寒水村没有铁匠铺,他们联络上了风息堡中的戈尔·马拉什,从马拉什的手中买到了一根。
随后他们启程出海,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飘到了北海对面的英格兰,这11个人运气爆棚!他们在登陆时兵不刃血,抢到了一艘唐人的楼船。
11人根本无法驾驶两艘船返航。所以他们才开着唐人的楼船回归...最终撞上了码头上的自己。
伯纳德公爵最初以为事情的真像是这样的。然而最近几天,当事务官为他拿来集市的账目时,他发现了非常反常的一点。
与寒水村相邻的血鸽镇竟然在一个月之内,从自己手中购买了近百吨木料,二十多吨的肉类以及大量的香料,麦粉。这一番购物几乎掏空了风息堡中存余的过冬储备。
他们用来结算的货币也并非是奥沙利文发型的“剑齿银币”,或者维京人惯用的斯拉夫银币,而是一种经过粗略融化后随便敲碎的“银条”。从怀中掏出一根,伯纳德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