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舒然之前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但此时听他一说还是有些惊讶,“那女婴是母后?这么说……母后有着塔图血统?”
赵宁川抱着舒然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目光仿佛被冰封住一样,半晌才说道:“嗯,她是有塔图血统。”
“那后来呢?”舒然轻轻拍着她的背问道,其实后来她也猜得到,韩家必是认下了这个孩子,日后还嫁给了当时的太子,后来母仪天下,最终在那皇宫里死去……
“后来,外祖父答应娶太夫人为妻,条件就是这孩子要记在嫡母名下,韩家答应了,后来外祖父就一直亲自带着那女婴驻扎在边关,难得回一次家,所以直到十多年后,才有了一个正经的嫡子出生。”赵宁川目光定定望着纱幔,语气平淡,仿佛说的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他的母亲。
那女婴……也就是嘉元皇后,舒然记得她的闺名叫韩悦,应该是希望她一生快活无忧的意思,可想想她后来的结局,却是悲剧收场,舒然忽然间没有了听下去的勇气,一时间暗恨自己为何偏要知道,有些事情或许让它永远埋葬才好。
“庶长女……不,是记在嫡母名下却又没有什么情分的庶长女,在外祖父身边时还好,可一回到韩家,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对待,韩家本就于太夫人有愧,加上也厌恶这个带着敌国血统的孩子,也都视而不见,所以……”赵宁川顿了顿,略过了那些他所知道的事情,“外祖父不可能时时看护着她,她……吃了很多苦。”
舒然紧紧抱着他,站在她这个旁观者的角度,其实韩家也并没有多大的错处,嘉元皇后本就有敌国血统,又是庶长女,嫡庶天然对立,哪方强就必定欺压另一方,太夫人也不能免俗罢了,只是……她心里这样想,却不能对赵宁川那样说,那是他的母后,任何人对她的不公在他看来都是错,他或多或少也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厌恶韩家吧?
“其实这些都还好,外祖父说她是个乐观的人,那些人其实也不敢怎么样过分,直到后来……”他的手募地紧了,死死抓着舒然,眼里也露出不知是愤恨还是痛苦的光芒。
舒然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忙抬头说道:“时间这么晚了,还是休息了吧?我、我不想知道了……”那些痛苦的回忆,她却又让他自己揭开,舒然现在心疼的同时又无比憎恨自己。
“可我想说,原本就得这一切启口很难,如今说了却发现,原来我一直是想要个人倾吐的,那些东西压抑在心底那么久,从来不敢去提起,一提起就觉得沉甸甸喘不过气来,可是如今和你说了这么多,却觉得这么多年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一样……”他的脸紧紧贴着舒然的脸,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温暖了他冰冷的脸颊,“原来说出来,也不是那么难的。”
舒然与他脸颊相贴,鼻息相闻,静静地听他说着,此时听了这句话,抬手抚上他的脸颊,“那好,你说,我听。”
他的一切悲伤痛苦,她都愿意和他一起承担。
“后来……你应该也知道一些,那时候皇帝还是太子,地位却不稳固,为了收拢兵权,他娶了母后,当然……呵,这其中的手段也并不光彩,”欺骗别人的感情换取好处,等到利用干净了又利落地抛开,皇帝的手段在他眼中不是一般的低劣,“凭着外祖父这股强有力的助力,他最终击败了所有皇子,登上大宝。”
舒然往他怀里靠了靠,后面的事她能猜到,皇帝登基之后自然是一番清洗,这其中不只是清洗曾经的敌人,更是清洗在他继位过程中给予了强有力帮助,但却已经成为他眼中钉的世家,韩家,便是其中一个。
“我知道一些,韩家在母后做了太子妃以后就陆续迁了族人一些族人进京城,只是却被欺负打压得厉害,这其中……也有父皇的手笔吧?”那时候迁入的还不是韩家的主要力量,那样的打压也只是在给韩家一个警告。
“呵,他又什么做不来?堂堂一国之君,做起事来却和一个内宅妇人一样……”赵宁川嗤笑一声,“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办法该是有些效果的,你看他不是在那位子上做了好多年?”
皇帝的制衡之术,舒然也不知道该是说炉火纯青呢,还是道行欠佳?若说前者,可这些年他的手段却是不怎么样,若说后者,当初又能在继位之初就稳住那么多世家……难道是年纪大了,江郎才尽?
“那他后来打压韩家的手段是……母后?”舒然想到这个可能,背上一寒,嘉元皇后外面都说是病逝的,可在世家大族里面“病逝”这个词可就大有文章了!难道……皇后之死另有真相?无论是谁做的,这其中必有皇帝的默许,看看曹皇后就知道!
“母后……”赵宁川的声音带了丝嘶哑,手指不自觉地曲起,“她死的时候,我在场。”
“啊?”舒然一惊,“那时候你不是才两岁左右么?”
“是啊,刚刚过完两岁生辰,我也一直痛恨自己为何记事那么早……”声音中带着些自嘲和隐痛,“或许前世作孽太多,老天惩罚我吧……”
“不许胡说!”舒然瞪大眼睛,死死捂住他的嘴,怒道,“前世管他做甚?既然老天今世还叫你做人,那就是让你圆满的!”
赵宁川笑了,拉下舒然的手说道:“是啊,是叫我圆满的,娶到你,再多的缺憾也圆满了。”她或许不够聪明,不够漂亮,但却是他最需要、最适合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