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森林比西边的森林还要茂密,接连不断的槐树叶与流水草长而卷曲的茎杆几乎占据了河田的整个视线。
盘踞在硬土上的花丝和乳石还带有雨水的痕迹,被锈蚀的路面反射出很好看的银白色,每一处低洼都像揣着一枚月亮,就如同置换了天空与大地,河田正踩着某一朵棕黄色的云。
如此美丽的景象,却难以让人感受到哪怕一星半点的生气,四周充斥着寒冷与风霜的味道,背后是一片朝阳,却被繁茂的树木遮掩,朦朦胧胧就看不清了。
河田摸索着前进,如果等到黄昏,残阳就会把余晖投入最阴暗的角落,到那时整片森林都会陷入困倦与明亮之中。他必须在那之前找到自己的猎物,他有预感,如果不在黄昏前找到它,那就再也找不到了。
由于黑狼鸟好战的性格,它在一处栖息地是否能呆得长久,完全取决于这片土地上生物的种类和强度。会有大型猎食者出没的地方,黑狼鸟会追随其踪迹知道战胜对手为止,而像这片森林一般已经毫无生灵可言的栖息地,对黑狼鸟也就不再具有吸引力。
如果黑狼鸟离开,那么自己的猎具也就泡汤了。
河田蹲在地上寻找着猎物的痕迹,相比于足刻,河田更倾向于寻找黑狼鸟捕食地下昆虫的坑洞。生物稀少也就表示怪物的痕迹不容易被破坏,所以河田很容易就能找到许多被翻开不久的坑洞。
问题在于如何区分黑狼鸟与大怪鸟的挖掘痕迹。
“重点就在于喙。”
河田用指尖点了点一处坑洞附近被泛出地表的泥土,上边带有苦虫腹腔内特有的汁液,土壤丧失了矿物质的气味而散发出类似昆虫尸体的苦涩气息,两排土包相当整齐,却不其他的坑洞小很多。
这就是黑狼鸟会留下的痕迹。
如果说大怪鸟的喙是为了捕猎食物而进化,那么黑狼鸟则纯粹是为了战斗而生。
大怪鸟在进食时会利用如漏斗一般的下颚将土壤铲至口中,再滤掉多余的沙土只留下供自己享用的昆虫,因此痕迹面积比较大。而黑狼鸟则习惯于将舌头伸进挖掘好的坑洞中将昆虫“卷”出来,它们的舌头上都有倒刺,无论是抓取猎物还是作为进攻手段都相当方便,由于它们的喙都停留在土壤表面,因此痕迹就会较小,而且留有锯齿状划痕,那是舌头上的倒刺留下的。
痕迹还很新鲜,看来将猎杀大怪鸟作为娱乐活动还是耗费了不少体力,它肯定饿坏了,所以四处找东西吃。这座森林的破坏程度比看上去的还要糟糕,镇上的木材商甚至都不会进购这座森林出产的木材,大部分木头里寄宿着象牙虫幼体,而无限制的泛滥使得黑狼鸟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难过,这是肯定的。
[我只需要跟随坑洞的痕迹就能找到黑狼鸟最近的出没点……]
曾经讨伐过黑狼鸟的猎人们发现,黑狼鸟根本不存在[巢穴]这个概念,它们的族群意识、生活习性就和它们的自我保护意识一样匮乏。
有传言说黑狼鸟的幼崽都是在其他鸟龙种的巢穴中孵化出来的,因为它们根本不会养育后代,这种行为还有个特定的名词叫做[巢寄生]。
虽然身在追寻黑狼鸟踪迹的路途中,河田的脑子里却还在思考着其他的事情,他始终想不明白黑狼鸟为什么在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时候没有选择采取进攻,是因为水花遮住了它的视线,还是有别的原因?
最后一处坑洞出现在河田眼前,从这里开始,大怪鸟的痕迹就完全消失了,它肯定是用飞的方式离开了原地,否则地面一定会留下它的足迹。
很可惜河田没有调用艾露猫的权限,也不可能得到艾露族的帮忙,否则就可以通过气味来捕捉黑狼鸟的方位。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河田在原地逗留了将近十分中,天色渐沉,而自己仍然毫无头绪。四周一片静悄悄的,黄而黑的薄雾在树木与灌丛中蔓延,这让河田感觉很不安,自己的可见范围越来越小了。
他有一种预感,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自己并不是在寻找猎物的痕迹,而是一步步被诱如某个深不见底的陷阱。
突然,薄雾间闪过一瞬黑紫色的光芒,那是瞳孔所反射出的凶光,被河田逮了个正着。
一次下腰,树林里冲出的黑影从河田的正上方掠过,尖锐的喙如长枪一般划破河田的额头,如果自己不提前做出反应,自己的脑袋就会像气球一样爆掉。
“该死!”
黑狼鸟注意到了河田,它对这个不同于大怪鸟的物种相当感兴趣,但它同样也感受到了来自河田身上强烈的戾气,它明白自己所面对的绝非大怪鸟一类可以轻松获胜的对手。
所以它选择潜伏,选择伏击,故意留下痕迹诱导猎人的战术非常成功,但它没有了料到河田会在同一个地方持续逗留近十分钟——既然伏击不成,那就采取黑狼鸟最简单最粗暴也最管用的一招,直接硬刚!!
黑狼鸟展开自己的羽翼,不是为了拉开距离,而是为了快速调整姿态回身跃向背地的河田。
河田眼神一狠,胳膊上的铁链随着手臂向前撩起的幅度成十字状,一把缠住了猎物的嘴喙。黑狼鸟的喙在距离河田瞳孔四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河田用力拽紧铁链将它的上下嘴壳牢牢束缚,不让它伸出带有倒刺的舌头。紫色的液体从怪物的嘴缝里漏出,带有非常刺鼻的气味。
“找死!!”
河田转眼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