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我听着。”苏夜寒没有看她。
她垂着眼眸,望着手里的茶盏。
盏里的茶水碧绿碧绿的,散发出一阵阵清香之气。
其余的茶叶都安静地躺在盏底,只有一片狭长的茶叶飘在茶水面上,孤零零的。
苏老夫人不紧不慢地开始叙述起当年的往事:
事情要从十六年前开始说起。
那时候的苏家,家境虽然还可以,但还远远不至于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那时候的苏翼,也只不过是一个军中的小将领,手下带着十来个小兵,整日在军营里巡逻。
那年北炎国与大周国的交战如火如荼。
苏翼便是在那时,在北境意外救下了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风琉璃。
风琉璃醒转之后,原本想要即刻离去。
恰在那时,北炎国的军队势如破竹,将大周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
不过三日的功夫,大周已经连续失去了三个城池。
大周将士伤亡惨重,苏翼作为后补,即刻也要上前线去打仗。
风琉璃为了报答苏翼的救命之恩,在苏翼临上阵前,教了他一些兵法。
后来,苏翼利用这些兵法,一连击败了北炎国的军队,并将失守的三个城池给抢了回来。
大周军队乘胜追击,接连抢夺了北炎的五个城池。
大周与北炎的互不干扰、和平协议,也是在那一年签订的。
而苏翼本人,也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将领,平步青云,升到了副一品大将军。
风琉璃也并未再离开,而是同苏翼在军中成了亲。
等大周国的军队班师回朝,风琉璃的肚子,都已经有七个月大了。
苏翼荣升副一品将军,苏家自然也从不知名的州郡,搬到了上京城,并安置了下来。
苏老夫人也是到了此时,才第一次见到风琉璃。
也知道,苏翼和苏家能有今日,几乎都是风琉璃的功劳。
然而,苏翼在参军之前,就已经定了亲,并同邢小玉生下了一子。
为了不让风琉璃起疑,苏翼与苏老夫人商议,将苏元武养在苏老夫人的身边,并隐瞒苏元武的身世。
邢小玉则养在老家。
一切就这样相安无事下来。
三个月后,苏夜寒顺利在将军府降生。
五年后,也就是苏夜寒五岁的时候,邢小玉忽然从老家来到上京,并带着苏明珠姐妹俩。
她没有经过苏老夫人与苏翼的同意,便擅自带着孩子到风琉璃的面前,请求风琉璃收下她与她的孩子。
风琉璃与苏翼成亲的时候,苏翼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有成亲,故而她才嫁给了他,并留下来。
眼下邢小玉带着两个女儿来到她面前,她才知晓自己被骗得有多苦。
再后来,风琉璃就疯了。
苏老夫人极是冷静平缓地叙述着这一切,就仿佛她口中所说之事,是别人的家事一般。
苏夜寒也没有过多的神情。
只不过是一个隐瞒了婚史的渣男,欺骗了另外一个对自己的前途极有用处的女子而已。
古往今来,这样的事,可谓是多如牛毛,一点都不以为奇。
令她觉着像吞了一只苍蝇那般难受的是,苏翼这边在京城装作良夫慈父,那边却同邢小玉接连生下了两个孩子。
苏明珠仅仅比她小了半岁。
也就是说,苏翼刚把风琉璃安置在了上京,他便又急匆匆地赶回老家,同邢小玉怀上了苏明珠。
在苏明珠出生不到两年,又怀上了苏明月。
“呵……”
想到这里,苏夜寒勾起唇角,笑了笑,眸子里一片冰凉,“他还真是挺忙的。”
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一时没明白她所指为何。
苏夜寒也并不打算给苏翼留面子,直接讥讽道:“夜寒的意思是,父亲也真够忙的。
我这刚出生不到半年,苏明珠就出生了。也不知道邢小玉在老家的那几年,父亲是如何辛苦来回奔波的。
一边要安抚旧情人,一边又要隐瞒着身边的夫人。祖母,想必您在这其中的功劳……也不小吧?”
苏老夫人面色铁青,沉声道:“你想知晓你母亲疯的原因,老身已经告诉你了。
这事,的确是老身与翼儿做得不大妥当。但翼儿始终是你父亲,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帮你父亲在摄政王面前说句好话?”
苏夜寒不语。
垂眸端起茶盏,盏里的茶水已经凉了,她又重新放了回去。
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只是不大妥当么?”
苏老夫人狠狠地磨了磨牙后槽,“是,老身与翼儿确实对不起琉璃。但那又如何,事情都过了十年了,你还想怎样?”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
苏夜寒抬手将手边的茶盏掀翻在地。
茶盏里面的茶水和茶叶四处飞溅,溅了一地。
苏老夫人的裙角边上,沾上了几片泡开了的茶叶。
“你这是何意?”苏老夫人眉头紧皱。
她今日已经够低三下四了。
她也如苏夜寒所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她也认错了。
苏夜寒她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苏夜寒重复了一句,旋即冷冷一笑,“祖母为何会问,我想怎样?
自打我母亲疯了,这些年来,我母亲过的什么日子,我又过的什么日子。祖母您心里不清楚么?
您问我想怎样?”
苏夜寒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目不转睛地看着苏老夫人,直把苏老夫人看得不敢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