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真刚一踏进雍华殿的门,就看见苏老夫人匍匐在楚潇潇的脚边,而楚潇潇手里正拿着一张写过的宣纸,在认真端详,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见他来了,楚潇潇朝他招手,“陛下快过来,看看哀家今夜临摹的字如何?”
司马真朝着楚潇潇走去,“不知母后今夜临摹的是什么?”
说着,狐疑地看了苏老夫人一眼,“这是……”
“哦,这位是苏翼将军的母亲,苏老夫人。陛下未曾见过也正常,毕竟老夫人也不经常来宫里。”楚潇潇笑着说。
苏老夫人连忙冲司马真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嗯。”司马真淡淡嗯了一声,却并未叫她起来。
楚潇潇眉梢微挑,有些意外。
苏老夫人的心思在苏翼身上,没留意到。
司马真接过楚潇潇手里宣纸,就着夜明珠的光,偏着头看了看,“母后近日的字,是越发地有气势了。”
“是么?”楚潇潇掩唇娇笑,“该不会是陛下为了讨母后欢心,故意这么说的吧?”
司马真一脸严肃,“儿臣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那哀家便多谢陛下夸赞了。”楚潇潇笑得甚是开心。
母子二人说笑着,似乎已经把在一旁跪着的苏老夫人给忘在了九霄云外。
又讨论了一会儿书法,楚潇潇才像是忽然记起来还有苏老夫人这么一个人一般,“哎呀”了一声。
司马真问:“母后怎么了?”
楚潇潇嗔怪道:“母后只顾着与陛下聊天,把苏老夫人给忘了。”
说完,朝着苏老夫人虚虚扶了一把,“老夫人,快起来吧!这地上凉,可别跪出了什么毛病,那就不好了。”
苏老夫人连忙叩头谢恩。
却因为跪在地上的时间太久了,膝盖疼痛不已不说,腿还已经麻了。
她只得扶着金丝楠木桌的边角,颤巍巍地站起来。
司马真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知苏老夫人这么晚进宫,所谓何事?”
苏老夫人还未说话,楚潇潇便道:“还不是为了苏将军的事。”
“苏将军的事?”司马真重复了一句。
苏老夫人连忙点头,“是,臣妾是为了逆子而来。还望陛下……”
可她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司马真便淡淡打断她,“此事事关重大,朕需得与皇叔细细商议后再做打算。苏老夫人请回吧!”
苏老夫人猛地抬起头来,“陛下,可翼儿他……”
话未说完,她的瞳孔蓦地放大。
呆呆地盯着司马真,满脸惊愕。
楚潇潇见她面色有异,奇异道:“苏老夫人怎么了?”
苏老夫人张了张嘴,却见司马真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明明才十岁的孩子,可是那眸子里的冷意,都能凝结出一层冰来。
她连忙低下头,“臣妾……臣妾只是担忧逆子,一时失了态,还请太后娘娘与陛下恕罪。”
楚潇潇佯装叹了口气,“哀家也是为人母的,自然理解苏老夫人的心情。可此事事态严重,别说是陛下了,就连摄政王恐怕都得思量再三。天这么晚了,老夫人还是请回吧!”
语毕,不等苏老夫人说话,便冲着身边的宫女道:“漪澜,送苏老夫人出宫吧!”
“遵命,娘娘。”那名叫漪澜的一等宫女站了出来,“苏老夫人,这边请。”
苏老夫人欲言又止,最终咬了咬牙,“臣妾告退。”
待苏老夫人走后,楚潇潇不着痕迹地问了司马真一句,“陛下,您好像对这位苏老夫人颇有成见?”
“有么?”司马真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楚潇潇的眉头蹙了蹙。
在外人面前,她和他永远都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可一旦没有了外人,司马真便对她极是冷淡,毫不掩饰的那种。
就见司马真放下了手里的宣纸,冲她浅浅弓了弓身子,“儿臣还有要事要与皇叔商议,先告退了。”
说完,面无表情,掉头就走。
“等一下。”楚潇潇连忙叫住他。
他站住,但没回头,“母后还有何事?”
楚潇潇干笑了一声,“皇儿近日同摄政王学习治理国事是好事,但也别累着了,仔细着身子。”
“多谢母后。”依旧没有丝毫感情,“还有事么?”
楚潇潇连忙又道:“再过几日,便是太郡夫人的生辰,你看……”
司马真垂眸,“母后看着办就成。”
“可她始终是你的外祖母……即便是你不去,捎句话总是要有的吧?”楚潇潇蹙眉。
司马真默了一会儿,“儿臣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语毕,拂袖离去。
楚潇潇咬牙,极力隐忍着脸上的怒意。
待司马真的身影消失后,她抓起方才写得甚是满意的那张宣纸,用力揉成团,狠狠摔到地上,“你们说,哀家这是养了个仇人么?”
众宫女都战战兢兢地,一声都不敢吭。
楚潇潇冷冷看了她们一眼,喝道:“都给哀家滚出去!滚出去!”
……
苏老夫人出了宫门,守候在外的李嬷嬷连忙迎了上来。
见苏老夫人面色惨白,她连忙问:“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是老爷的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苏老夫人怔怔地望着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嬷嬷急得直跺脚,“老夫人,您别急,实在不行,咱们再去求求大小姐,大小姐她不是个铁石心肠的。老夫人,您可不要吓老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