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楞额和语儿都没料到,会从沁儿那里听到这般劲爆的内情,语儿仍有些回不过神地维持原状,而塞楞额则恢复理智得快些。毕竟此前在他心中,就对馨儿之死存有疑虑,只不过没机会探寻线索,也只得作罢。
“沁儿,此事非同小可,你刚才所说的话,可曾有遗漏,或是,误解?”沉默片刻,塞楞额郑重开口,一手握住语儿的手,拽了拽掌心的柔弱,目光却始终看着沁儿。
“姐夫,我的话,全是当日亲耳听到的,且丝毫没有夸大!你一定要为大姐报这个仇,不能便宜了姚青阳才是!”此时语儿方才听出了沁儿的话里,已经没了大姐夫这个称谓,这般不顾礼仪,不记恩情,直呼其名,对于贾府千金,是要多深的怨恨才能做出?
此时此刻,语儿不得不开始有点怀疑起,也许姐姐的去世,真的另有隐情。若是真的如沁儿所说那般,姚府布了一张网,将姐姐罩住,最终让她含恨而终,那么这个仇,即使她们姐妹,柔弱无能,也不会轻易罢休。
“沁儿,当日除了你,可还见到有其他人在场?”深知馨儿对于语儿的重要,塞楞额自觉承担起了替她讨还公道的责任,此事恐怕还需从长计议。
“那日,整个后院里,都是手忙脚乱的,丫鬟和稳婆都忙得很。男丁是被限制在外的,想来当时,的确只得我一个。”回忆了番,努力将那日情景重头到尾又细细重温。即便如此,沁儿还是无法从中寻到其他人的身影,只能无奈摇摇头。
“若是只有你一个人证,缺了物证,这事就算告到官府,恐怕胜面也不大。”看到塞楞额陷入深思,语儿也参与了进来。按照刚才沁儿所说,细加分析了些,也是皱了眉头。
“难道就让他如此逍遥法外了么?难道就因为姐姐嫁了他,便要这样将性命都轻易地任他取了?这样的人,不嫁也罢!”看到二姐和二姐夫都是一副眉头不展的苦恼,沁儿心里有些着急。好不容易不动声色地从姚府离开,这些日子以来的隐忍,为的就是避免打草惊蛇。谁知到了此刻,却还是无能为力,可是,绝不能让大姐白白丢了性命啊!
“二姐,二姐夫,若是,若是此事你们觉得为难,那么大姐的仇,还是让我来报的!反正我也是一个人,结局如何都不打紧。”说到自己是一个人时,沁儿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一个背影悄然蹿入心间。
这个背影,无数次地出现在她梦里,伴着她笑,伴着她哭,伴着她醒来后的淡淡惆怅,却始终不肯转过身来,给她一个正面。即便那个容颜,已经不知不觉地印在脑海,无论她们多久不曾相见,无论她多久不再有她的音讯,都早已挥之不去。
“沁儿,说什么傻话呢!什么叫你是一个人?难不成你还想不认我这个二姐了?”听了沁儿的话,语儿以为她是在赌气,生怕她一冲动,做出什么鲁莽之事。如今,她是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亲人之痛了。
“沁儿,你别冲动,此事我与你二姐自会担下,你已经为大姐做了许多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旁的塞楞额也跟着劝阻,贾家姐妹里,馨儿端庄守礼,语儿温婉知性,唯独沁儿活泼聪颖之外还带着一丝狂放之风。这脾性,若是受了激,指不定能出什么乱子。
“那二姐夫,你有什么法子?”生怕这只是安慰自己之语,沁儿追问了一句,似乎定要求得一句答案,才能教自己安心。
“此事太过突然,我一时也未想到什么法子。但我保证,绝不会让姐姐死得不明不白的,不管是不是姚青阳的阴谋,我都会查清楚,给姐姐,给你一个交代。”看到沁儿脸上忽明忽暗的神情,塞楞额猜想她的情绪恐怕已是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好,二姐夫,我信你,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得了塞楞额的保证,沁儿紧绷着的心弦终于得以放松,也许刚才情绪过于激动,如今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帕子已被捏得支离破碎。
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车厢又恢复了寂静,三人谁都没再说话。沁儿似是有些累了,倚靠着软垫,便是小憩了会儿,塞楞额则苦苦思索起对策来。
而被沁儿魂牵梦萦的人,自几年前,退了安王府婚约后的纳兰慧娴,便绝迹于人前。关于她的传闻,在京城里传了一遍又一遍,内容却是年年都不同。只是谁都未曾再得见过才情过人的纳兰小姐身影,即便是其长兄纳兰容若的文友会,都早已难寻芳踪。
而听闻明相与安王府解除了婚约,朝中众人多少也知晓其中因由,只不过话是谁也不敢挑明了说,便只好跟着装糊涂。安王爷怎么说,明相怎么说,他们便信什么。消停了些年月,直到塞楞额与贾府千金的婚事定了下来,这边厢纳兰府又恢复了门庭若市,提亲之人络绎不绝。
明相对此,一反过往和颜悦色地解释yòu_nǚ年龄尚小,此事不急的态度,而是谁来提婚,就将谁驱赶出府,再到后来,听到是提亲的,连门都不让进了。这般行径,也算是把当朝权臣的脸面丢了一大半,知内情的人,都明白这也是无奈之举,为的不过是不愿让慧娴受到干扰,更不愿她为此情绪受困。
不过就算是掩饰得再严实,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从哪儿传开的消息,说是纳兰小姐不堪其扰,已经秘密离京,去了别处静养。至于到底去了哪里,倒是没一个人能给个准信。
一辆马车停在了纳兰府外,风尘仆仆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