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桔嘴角一翘,老爹自己尚且是个举人呢,怎教得起状元?
史二爷咳嗽了一声,“你有这个志向很好,不过得先把举人过了再说,一步一个脚印嘛。到时你再想进取,我虽不才,也教得你!那些酸儒腐师,不过侥幸得中,哪有我真才实学!那就这么决定了,考状元去!”
史桔无语,心想老爹你可真敢说啊。
都不用邀请,许坤就被史二爷绕着进了史家门,又是一通说教辅导,直到天已黄昏都不想放人。兴头十足地让许坤直接住家,好帮助他上进。
许坤瞅了史桔一眼,你家全是女眷,留个外男住家合适吗?
史桔第一次见史二爷这么热衷为师,心中感慨,要是早点这样,家中束修定然收得满当,何愁银钱不够。
“爹,许公子还要探亲呢,他家长辈担心了怎么办?”
史二爷道:“要不吩咐一个人……”
史桔小声安抚道:“爹,别怕!有我呢!”
史二爷惊魂未定,勉强道:“桔儿……”
史桔朝许坤行了一礼,“公子,今日多亏你,谢谢!请回吧!拜师一说就当是为了遮掩,你不用当真!今日打扰你了!”
史二爷心说拜师怎么能做假,可女儿都这么说了,他就只好同意,“方才我说的句句出自肺腑!”拿出珍藏的宝贝试题集,“这个你拿着!以后若是有疑问,尽管来问,我必定倾囊相授!”
许坤扫了一眼试卷集,拱手道:“老师明日若有空,我必备礼登门拜师!”
史二爷平生吊儿郎当,第一次这么郑重地想收弟子,连忙道:“有有有!何时都有!”
“那我先告辞了!”
史桔闹不懂许坤意图,陪同史二爷亲自将人送出门。
“父亲,您别怕,那王若石不敢怎么样的!”
史二爷这才双股颤颤,“你们都吓着了吧,差点就出了人命!可把我吓一跳!”
史桔唇角弯弯,史二爷纵有千般万般缺点,但却有个好处,就是对家人一向坦荡,从不掩饰自己。
“还好,只要父亲没受伤,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那王若石有亡命凶徒之相,恐怕这事不能善了。”
史二爷也愁煞了,又庆幸不已,“还好当初王地主家来提亲,你母亲断然拒绝。若是昏了头答应下来,岂不是跳入火坑。”挺起胸膛道,“我家清流人家,绝不可能为了银钱和奴隶出身的人结亲!你母亲做得很好!”
史桔道:“父亲可有应对良策?”
“只有向你大伯母先借些人手,保证你们母女安全再说。我手里攒了些钱,到时去买两个健仆回来看家护院。最近你们就不要随意出门走动了。”
也只能如此了。
史桔道:“父亲也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独自出门。”
安全是其次,根子还是在地契上。
史二爷夜入老宅,先问史老太爷拿了银子说买仆人,再去后院找史师爷。
本以为说一句话的小事,不料史师爷道:“我也是事后得知,王家出了比你们高十倍的钱买那地。换作是你,看在银子份上,恐怕也不会放了这笔买卖。王家愿意赔你银子,你也损失不了什么,这件事就算揭过,不要再提。”
史二爷懵了一下,“损失不了什么?大哥,几百两银子事小,失了脸面事大啊!史家连个奴隶出身的人家都争不过,被人骑在脖上欺辱,那以后在隆县还有什么脸面立足?”
“脸面值几个钱?和气生财,争竞赢了又多不出一块肉,输了也落不到多少好处。何必多生事端!实话告诉你,我在钟县令面前承诺了要平和解决此事。你要是给我闹起来,影响到我前程,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史二爷脸气得通红,“所以我这个苦主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这天下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大哥你熟读诗书,精通律法……”
“那些要是有用,我们家也不会沦落到至今地步!我的履历就是做这县令也使得,却不得不屈从现实,虚与委蛇,唯他人马首是瞻!世情如此,王家银子多得烫手,又有王府做靠山,姓钟的不敢得罪是人之常情!忍得胯下之辱,他日……”
“我忍不了!贪腐横行,崩坏至斯,盛世还有几朝?明日我一封奏书奉上,痛陈此事!若有人阻拦,我就一封状纸告到京城去!”
史师爷重重地将茶杯摔在几上,“太爷当年何等凌然板正,结果又是如何?难道你比太爷还体面?你鲁莽行事,受苦的还不是妻小!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的女儿们何处何从?”凑近史二爷,一字一句道,“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史二爷悚然一惊,“你,你竟然还在怪父亲?”
史师爷重新回到原位,“他倒是痛快淋漓,得一个直臣美名,母亲却惊惶失措丢掉性命!母亲是天下最温柔善良的人,因他之故去世,我不怪,配为人子吗?”
“你,你!你不孝!”
“孝不孝的不是扮小丑彩衣娱亲,而是给予丰盛优渥的生活!像你这样一辈子都长不大,伸手就问大人要钱,永远活在过去的蛀虫,才最是不孝!窝里横的东西,你那一套歪理除了在家中行得通,外人理你吗?趁早认清本分,我还能保你平安!若不然,家宅不宁!”
史二爷气得七窍生烟,舌头都不灵光了,“你,你,我,我……”
史师爷道:“你要如何?又告父亲去?你除了告状撒娇还能做什么?我倒是盼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