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坤见史秸这么能干,动作也更积极起来,每日打鱼、采海菜海带筹备越冬食物;捡拾腐朽的烂木,将晒干的海草捆好藏起,鱼骨这些也没扔了,塞进那些岩石缝隙中。鱼骨燃烧起来有很大的臭味,但却也可以作为燃料补充。长达五个月左右的冬季,准备再多燃料也不嫌多。
等天上飘来第一片雪花的时候,许坤就不怎么能出门打鱼了。
中秋之夜,史秸烙了鱼肉饼,炒了虾肉,炸了螃蟹,切了一盘海菜,烧了一锅蕨尖汤,很是丰盛。
史秸端着碗汤,“许坤,中秋节快乐!”
鱼油灯上的海草灯芯发出火光,许坤有些发呆,“你也快乐!四姑娘,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在外过中秋?”
“不是。”学习狗常年在外求学,一般都是在学校过中秋,并不太在意这个对古人来说异常重要的节日,“怎么,你是想你妈了?”
许坤坦率点头,“是的。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我母亲这么想妈了,看来这两个多月不光是她一个人闷。
史秸道,“冬日漫漫,长夜漫漫,反正无聊,我教你学文化怎么样?”
“可别大言不惭!一个女人家,大字不识得几个,这话也说得出口。不自量力,也得有个限度。”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出自哪本书?”
许坤张口结舌,“啥?”
“诗经.邶风。”
“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出自哪本书?”
许坤眼神游移。
“论语.学而篇。”
“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出自哪本书?”
许坤木然。
“易经!”
许坤恼羞成怒,“行了,别炫耀了!会背几首酸诗有什么了不起!你又没资格考状元!”
史秸笑,“那我有资格教你!”
许坤一提起书就头大,“宁愿下海捕鱼,都不学之乎者也!”
史秸哪里是想教人,而是自己无聊了。与世隔绝的地方,不弄个消遣,人会憋疯的。之前为了生存,没空想东想西。现在松懈下来,总要给自己找点儿事做。而她一个人干巴巴地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找个人来陪。
史秸笑道:“来嘛,很有意思的。以后那么长的时间,就日日对坐无语,天天睡懒觉?你不爱八股,那没关系呀,我教你外族语嘛。东瀛话好不好,俄罗斯语也行,要不高丽话?学别人的语言老有趣了,以后你打家劫舍沟通起来也顺畅些不是。”
许坤满头黑线,“你是不是在岛上关傻了?你在梦里学的外族语呀。”
史秸一连飚出几段儿叽里呱啦的话。听得许坤脑仁儿疼,一个跳跃,就翻出了天井。
史秸意兴阑珊,好无聊,要不绣花好了。
这么冷的天,她除了在洞中猫冬,不可能像许坤似的出去,在大雪纷飞之夜习武吧。
拿鱼刺针刺了两下,就不想动了。两个多月的日夜劳作让史秸的手粗糙得像老妇一样,捏着针儿像扛着棒槌,好不滑稽!
“好无聊,还不如像之前一样劳动呢。”史秸钻出地面,欣赏了一下月光下许坤的武艺,感觉更没劲了。
招招带杀,毫无美感,这人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就没别的。
无聊地打个哈欠。算了,回去睡觉。
第二日,史秸仍然蔫儿蔫儿的,还生起气来,不和许坤讲话。
许坤觉得自己特无辜。
“你要不要这样啊?!!不就是不跟你学吗?要不你跟我学好了。武功可有意思了,可以强身健体,还能上阵杀敌。”
史秸别开头,“不学,学不会!”
许坤好声好气,“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学不会武功,我也学不会你那什么俄罗斯语啊。咱俩扯平了,你有什么好气的?”
史秸连忙道,“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武功秘籍、天外飞仙、聊斋志异,你想听哪一个,我都可以给你讲。”
许坤又跑了,听故事的年纪距离现在好几年,他还不想返老还童。
史秸开始了单方面冷战。
一连几日,都不同许坤说话。实在无聊了,就去和海鸟对歌,去岸边捡贝壳,反正就是不理他。
不说话,许坤还扛得住。饭食质量直线下降就忍不住了。
吃了几日烤鱼干,许坤宣布投降,“得得得,你赢了姑奶奶!你给我讲故事吧。”
史秸态度秒变,热络地道,“这是你求我讲故事,不是我非拉着你听的啊!”
许坤:……
“那你不许中途逃跑!”
许坤心想就当听天书好了,石窝里光线暗,大姑娘不可能关注一个男人睡觉,史秸一定还没发现他爱睁着眼睛睡觉的特长。
史秸叽里呱啦开始说起来。
许坤一愣,“你不是要讲故事吗?怎么又说鸟语了。”
史秸得意地笑道,“我是在讲故事呀!用鸟语讲故事!”
许坤绝倒,竖起了大拇指,服了。
史秸讲一句,翻译一句。
她见许坤眼睛大大,以为在认真听呢。再多讲几句,那厮连眼睛都不眨。
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找了根鸟毛撩许坤鼻子。
许坤鼻翼动了动,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醒了过来。
还装着样子故意道:“继续啊,怎么不继续?”
史秸黑着脸,“你把刚才我说的话复述一遍。”
“你说的鸟语,我听都听不懂,怎么复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