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说,但心里这么想的!”史老太爷精神抖擞地追着儿子跑,“王八羔子,昨晚又去哪儿厮混了?一整天都打瞌睡,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媳妇的事了?亲家今天来……”
“啊?我老岳父对爹说什么了?他告状了?”
“告个屁!你以为你那点屁事老子不知道?成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惹儿媳妇生气!你老岳父没告你的状,而是表扬你进益了,说你打算赚钱养家呢。你同我说说,要做什么事业赚钱养家,我给你参谋参谋!”
史二爷哀嚎,抱头鼠窜,“好容易松快一日,能不能不提这个事儿啊!”
“不能!”
史秸撑着腰看祖父精神抖擞地追彩衣娱亲的父亲,心中一哂,史义不能说是有担当的好父亲,但一定是孝顺的好儿子。
“四姑娘,奴婢来伺候您啦!”
史秸回头惊讶地看着粗使丫头薄荷,小声道,“怎么,这么快就完了?”
薄荷表面看着蠢笨,做事却每每出人意料,竟还听懂了史秸的意思,凑到她耳边,“不快不快,这次花了一刻钟的。”
意思是这样的事发生不止一次两次了。史秸不知道该说史大爷好色胆大,敢在太爷眼皮底下违法,还是说张氏心狠手辣一点都不留余地,总之什么锅配什么盖,都不是良善之辈。
史秸心头有些不舒服,又不好打探人家家事,“你不在后院挑水洗地搬东西做事,却来找我做什么?”
薄荷黑黝黝的脸露出笑,“李嬷嬷说了,不要我在这家里伺候,以后就跟着姑娘了。”
这个新主子她好喜欢。以前就听过主子的丰功伟绩,现在有了她,主仆二人定会所向披靡干出点名堂来的。薄荷野心勃勃地想。
史秸略一思索,便知深意。暗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张氏的善心也得针对是谁。倒对这个大伯母有些刮目相看,不愧是执掌中馈几十年的夫人,既狠又善,尺度拿捏精准。
史秸见杂耍班子表演正酣,周围围的奴仆比主子还多,料想这里出不了大事,眼珠子一转,还没开步呢,薄荷就道:“姑娘,我是您贴身丫鬟,您去哪儿我哪儿。”
史秸睁眼瞧了薄荷一眼,“哦?”
“我知道,姑娘又想偷偷溜出去玩儿啦!这次您有了我,可不能单独出门啦。我得跟着您一起去,免得碰上拍花子的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溜出去?”
“每次过来姑娘都会从墙角狗洞里钻出去玩儿,引得满府人找您,然后您又悄悄出现,气得太爷要打您。我说的对吧?”薄荷憨憨地道,“姑娘您看我多义气,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那个狗洞,时不时还拿东西遮着不让人发现呢,不然您哪会那么顺利地出入的。”
“我……我谢谢你啦薄荷姑娘,还为我打掩护!”
薄荷跃跃欲试地道:“姑娘,要走了吗?现在走吗?”
史秸有点怀疑收下这个丫头是不是那么好了。
薄荷察言观色,改口道:“是不去啦?去不去都好,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史秸懒得搭理她,转身便走。
薄荷屁颠屁颠儿地跟上,“姑娘,您走错道儿了,狗洞在那个方向。”
史秸脸一黑,“去去去,谁说要去那里了!我正大光明从角门出去!”
薄荷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了!姑娘现在长大了,身量那么高屁股那么大,钻狗洞肯定要塞住的,还是不钻狗洞走角门好了。”
史秸险些没一趔趄。
薄荷喜滋滋地搀着史秸,二人悄没声息地从角门出了府。
出了府,薄荷就没那么聒噪了,小眼睛滴溜溜地瞅着新鲜的事物,比史秸这个主子还要兴致勃勃。
史秸扶额,心想大伯母是不是嫌弃这奴婢跳脱,故意把她丢给她的。
信步走在大街上,隐身于市井百姓之中,这个时候,史秸才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浑身都活过来了。
沽河湍急地向东而去,沽桥两侧人头攒动。坐轿骑马的,挑担赶毛驴拉货的,推独轮车的,汇聚成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茶楼、酒馆、当铺、作坊招牌迎风招展;摆着刀、剪、杂货的货摊主卖力吆喝;卖茶水的,看相算命的笑脸迎人;挑夫走卒四处兜售货品。大桥上,游客们凭栏赏玩,观看河中往来船只。
史秸上了沽桥,扶着栏杆看来往船只。码头边载人的客船装齐了人还在装,压得吃水线直往下沉,引得乘客们嚷嚷惊忧。负载过重的载货大船驶进沽桥下面,眼看要穿过桥洞了,船夫忙乱地指挥纤夫用力拉船向前。
“嘿哟,嘿呀,拖啊拖,嘿哟,嘿呀,拖拖拖……”像串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众纤夫绑着同一条大索,一边拉船一边齐齐喊着号子。
薄荷跟着瞧热闹的游客拍手掌大声呐喊助威,指着货船船舱叽哇乱喊,“姑娘,姑娘,您看船上卧着的那个红袍少爷,好俊啊!”
旁边不认识的游客看向青春少女史秸,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薄荷不知害臊为何物,叉腰反问道:“难道你们不觉得他长得很英俊吗?”
游客们开着玩笑,“英俊,英俊,简直太俊了!配你家姑娘正合适!”
“狗屁!他俊他的,和我家姑娘有什么关系!”
“这么俊的少年郎,当然要配个美女子呀!你家大姑娘年轻貌美,配个英俊郎君,不亏不亏!”
这番调戏之言,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薄荷气得跺脚,“胡说八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