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太懦弱了!如果当场吼出来,拿着了人,就不至于陷入被动,即便抓不住幕后主使,也能让那宫女伏法!凶手逍遥法外,我们吃个闷亏,许家可没有你这样无能的人!”
史秸抓着郭氏的手,感激地道:“要不是您出手相助,今日我怕是没命出来了!娘,您真是把我当女儿一样疼爱呢,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以后会好好孝顺您的!”
郭氏不惯和人亲近,恶声恶气地道:“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就是报答我了!”
史秸但笑不语。这个可就不是由她做主的事了。
几年军旅生涯,几乎抹灭了许坤的少年稚气,先天凶恶气势越发浓烈。刀削斧凿的俊脸冷冽起来,锐利血腥的眼睛发出凶光,吓得边上服侍的丫鬟婆子禁不住一抖。
史秸扫了那两个美貌丫鬟一眼,垂下目光。
许坤不耐烦地喝道:“全都给我出去!”
几个下人赶紧逃了。
史秸一副丈夫做什么都服从的样子。
郭氏看见,一面觉得儿媳妇软和是好事,另一方面又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样面团似的丫头,难怪到哪里都受人欺负。
许坤黑着脸喝道:“怎么回事!去了一趟宫中,好像上了一趟战场似的,还要上命了!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向你下手,嫌命不够长么!瞧把你能的,都多少次……”
史秸拿那双大眼睛轻轻瞄了许坤一眼。
那语风就像疾行的马车猛然刹车,突然转了个弯儿,“那先说说细节嘛。”
郭氏看了儿子一眼,再看了儿媳妇一眼,心里有些怪异。
史秸温声细语地道:“太子妃娘家嫂子引我去僻静处。我看宫殿建筑入了迷,就落了单。鲁国长公主及时示警,我才免于被身后宫女推进活水中溺死。宫中流水通向护城河。那处水流约莫有五六尺深,如果溺毙,尸体可顺着河底流入宫外,犯罪现场可谓完全不露痕迹。”
许坤浑身一抖,“那你怎么样,可吓着了么?怎么总是这般多灾多难,老爱招来背后黑手!”
史秸道:“宫中建筑精妙绝伦,却有一处致命缺陷。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活水景致确实美丽优雅,可又暗藏着巨大危机。宫中水流通河,仿若门户大开,有心人利用河道而上,岂不是能杀进紫禁城?杀害一个后宅妇人不过区区小事,可若被有心人借此危及到皇上安危,那可就是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大事了!”
“管他什么缺陷!既然知道罪魁祸首,我一定为你报仇出气!明的不好来,咱就来暗的,我尸山血海中杀过来的人,暗杀几个人轻而易举!”
史秸笑道:“简单轻易的事,哪会像你说的那么血腥!我问你,紫禁城总设计师是谁?”
“那得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可不知道!总之不是我爷爷!”
“据我所知,原本的总设计师是云海。后来因设计上出了岔子,被先皇摘掉了脑袋。那个岔子的便是死水和活水之争了。云海从安全出发,将水流河道设计成封闭环道,规划后续定期换水以维持水质干净。这个法子虽然劳民伤财些,但不失为保护皇宫安全的好办法。谁想坏就坏在了一个死字上。被人揪住了这个字眼,非说云海诅咒皇家,将风水堵在死水之中,有谋反大不敬之心。先皇请了得道高僧,得出照此设计,皇帝将不过两代的批语。先皇大怒,当场就杀了这个云海。”
许坤道:“听说先皇杀伐果断,这是他的行事作风。”
“引出这个死字的人,便是先皇伴读,太子妃的亲祖父。云海的接任者,以一手活水设计赢得圣心,被冠以紫禁城总设计师名号,刻在丰碑上的人,恰好就是太子妃的亲外祖父!”
郭氏不禁道:“你是说,这两者有瓜葛?”
“以儿女姻亲维系关系是世家豪门的常规做法……”说着,史秸瞳孔一缩,蓦然道,“许坤,我问你,太子妃娘家是否有未婚少女,最好是足以匹敌你身份的嫡女?”
许坤莫名,“我一直在军中,哪有空关注哪家有没有未婚少女?”
郭氏心中莫名发寒,“嫡女没有,却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庶女。自坤儿升任游击将军之后,有官媒曾上门来,指明要给你和她说媒。被我一口拒了。难道要害你性命,就是为了给这个庶女腾位置?”捏拳头一拳砸碎了瓷盏,“区区一个庶女,他们怎么敢!把我们许家当什么了!”
史秸不防郭氏突然暴起,微微吃了一惊,“娘,您仔细手疼。”
许坤道:“此仇不报,枉为男儿!”
郭氏义愤填膺,“下手的,幕后的,一锅端了!”
真不愧是亲母子,长相相似,脾性也这么相同。
有人替自己主张的感觉还挺不赖的。
史秸扬起嘴角,“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如果恰好是活水设计出了问题,你们说,这个责任应该谁来担?”
许坤眼睛一亮,“自然是太子!首当其冲的是因设计得利的太子妃娘家,然后就是太子府!”
史秸道:“把人溺死在流水中的手法太过熟练,想来不是一次二次,甚至已经成了宫中处置人的一种惯例。都不需要我们动手,只要轻轻几句话,把宫中历年人口走失的案子归集,然后将案子影响力扩大最大程度,最好牵扯到某个主位什么的,活水的弊端自然而然就暴露了出来。稍微推波助澜一下,连面都不用露,我的仇就报了。”
许坤恨声道:“我可不想当缩头乌龟!偏要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