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秸咬着牙齿,避免它嗑得太厉害发出声响引了人来。虽然这里已经没了人迹,引出来人几乎不太可能。
独自一人待在尸堆前,恐惧感就像跗骨之蛆,无论如何都拔不掉。
史秸心里数着数,一二三四……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街头整齐有力的步伐声,在向这里越来越近。
那些人去而复返了?!!
手指死死地握住石狮子的大腿内侧,身体不由自主地弓起,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发现她!
脑子一团浆糊中,她听到桀桀怪笑声发出了实质性的语言……
而她,听懂了!
不是官话,也不是土语,更不是少数族语,而是多年未曾听过的,日语!
这里为什么会有日本人!!?
难怪她感觉这些人行动违和,服饰古怪,居然不是原来以为的土匪之类的贼人,而是外国人!
史秸闭着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竭尽全力地辨认钻入耳中的话。
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听过日语了,连日常对话都忘得差不多了,何况是晦涩的古语。她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杀!一个不留!”
“留下女人,玩玩儿!”
“不留,屠城!”
“……祸起萧墙……中原人……蠢货!”
“发大财了!”
睫毛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自从听到枪响,闻到火药的味道,史秸就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支配着她必须出来看一看,而现在,它成真了!
这些可恨的鬼子,一如既往的狠毒,他们是要把隆县变成死城!!!
恍惚感觉到了前方生命的消失,史秸喉间哽咽,却只能龟缩在石狮子下,藏在阴影当中,尽量保全自己,别无他法。
甚至于,她在期待这队倭寇顺利通过,灾难不要降临在自己头上!
蓦然,变故横生!
县衙里摸出来的男人路过她时,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余光。
史秸身体瘫软,以为自己暴露了。可无意间,她发现了男人视死如归的表情,眼睛倏地瞪大,心里大声地呼唤,别去,别去,别去!
可男人听不到她的心声,而且就算听见了也会当回事,他明显抱定了赴死的决心!
他似乎身怀武技,轻轻巧巧地越过了墙头,跑到离这里更远的前方,和倭寇队伍正面相撞。
他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响,上来就是杀招。锈迹斑斑的大砍刀威力一点都不弱,携带着死气往倭寇头上横过去。
“啊!”
倭寇队伍中的一人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鲜血飞舞。
倭寇队伍立刻乱了起来,手中的火铳齐齐对准男人发射!
砰砰!
九个人端枪发射,却只有两个声响。
但这已经足够了,男人像是被定格一般,站在原地再也砍不出第二刀。
九个倭寇抽出了弯弯的银白的倭刀,朝男人疯狂地捅刺过去……
男人轰然倒地,和刺杀时一样,除了砸地声,一息声音都未发出。
倭寇的声音出离愤怒了。
“八格牙路!狗!猪!杀死他!”
“杀光!杀光!”
史秸骇得面无人色,张口嘴发出无声的尖叫……一股热意在小腹徘徊,若不是亲历过生死,几乎就要解放出来。
见到尸体和见到活人变尸体,完完全全的不是一个概念。那种濒临死亡,灭绝的感觉,就像当初在沽湖,一模一样!
一瞬之间,头脑爆炸似的痛,好像马上就要厥过去!
脸色苍白地抱着头,创伤后遗症令她无法自持地欲呕。
突然,一只手拉住她,另一只手握着她的嘴,一把将她从石狮子的怀抱中粗暴地扯出来,搂入自己怀中。
头上有人在气急败坏地低吼,“想死吗?傻逼玩意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史秸咕咚一声咽下秽物。
啊,许坤来了呀!
瘫软在他怀中,牙齿捉对打架,“他,他,他,他死了!”
那个不认识的男人,为了不暴露她的位置,特特地去和倭寇正面相遇。如果是从后面偷袭,他怎么可能只拉一个垫背的去死!
史秸泪流满脸!
“许九、许九,倭寇,是倭寇!”
许坤抓住史秸,恍然大悟,“怪说在哪里听过那发音!原来是倭寇!”
史秸抬起头,“……”突然看到许坤腰上别着个东西,惊恐地低喝,“你……天!快拿出来!”
手忙脚乱地拔出那火铳,抖着手指一检查,果然保险栓拔了的,只要触动扳机,必然走火!
按照玩具枪的路数,尝试着关了保险,这才松了一口气,“关了它,才是安全的!如果要用,就拔掉,瞄准,然后扣动这里!”
男人天生是武器迷,尝试着摆弄两下,便明白了其中关窍,霎时眼中露出野心勃勃的光芒,“去抢几把来!小心!”
史秸这才发现许坤身边还跟着他的随从。
几个人幽灵一般失去了踪影。
“你碍事,先回家去,这里有我!”
史秸急忙道:“我问你,人数多少,是否人人都带了火铳?”
“火铳?大概有百十号人,个个悍勇,手上还握有利器,可不怎么好对付。我出手,也才放倒一个!”许坤道,“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你先回家去,别添乱!待我亲自解决了这群杂碎,再回去找你!”
“你怎么解决?抢夺火铳还是硬碰硬?那东西厉害,非人力可胜,还没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