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眼睛晦涩不堪,精神却异常亢奋,好像发生过什么决定命运的大事。
闭着眼睛用尽心力搜索了一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许坤昨夜好像造访过。再尽力一些,头脑就有些滞瑟酸痛,连忙停了。
习惯性地拿了随身携带的荷包,找出昨夜新写的手书,一目十行看了,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但酸涩感是有的,却不像以前那样产生生理性反感。
吃了早饭,一家子坐着喝茶。
许坤正襟危坐,“师母,不知道四姑娘今日是否有空,我想带她去我祖父那里复查一下身体。祖父随行医官这几日到了隆县,正在坐诊,他的医术还是极好的,可以给四姑娘看看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看起来仿佛是很正经的一件事,姐妹们却递眼色逗了乐。
不过四木头钢筋铁骨,脸皮厚过城墙,可不会生出什么害羞心思。
夏氏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史秸,心里不禁感叹。这个女儿样样都好,唯独情感这一窍总也不开,长此以往,以后可怎么夫妻和睦百事顺序。
“去吧,多逛逛嘛,不用那么早回家。”
史秸囧了一下,老娘你要不要把培养感情的想法这么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许坤笑着道谢,一副他是家长他代言的样子。
史秸感觉怪怪的,不那么讨厌,不那么欢喜,也没觉得她需要有人为她作主。不过大致上,居然也没有太反感!
许坤想和史秸多说说话,破天荒上了马车而不是在外头骑马。
“你,”有点犹豫,有点笃定,“你又忘了?”
史秸捏了捏荷包,斟酌地道:“还好。”
这么个内收的样式,哪有昨晚的热情奔放,可见是一点都不记得。不禁有些失望,就像一颗糖果,独吃了哪有分享甜蜜,暗暗后悔昨晚不该太谨守礼仪,要是有下一次,一定得抓住机会……
抓住机会干嘛?
许坤脸上热了热,试探着伸手过去。
史秸放在身侧的手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许坤舔了舔秋天缺水有些干燥的唇,“地方郎中水平有限,张太医医术挺不错的,想必会瞧出不同给个良方。你看你总是忘记我们友好相处时刻,光记得些恶事,我一个人倒霉。”抱怨着,“外头的包括你家人谁不觉得你是贤良淑德的佳人,就只对我露出獠牙,可见是个窝里横。算啦,算我倒霉,我也认了!但你得配合我,做好康复治疗,总不能一直这样,就亏欠我一人儿吧!”
又絮絮叨叨地说流落海岛的经历夜探香闺的故事,到了海港建设驻地,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说好的世家子的矜持呢,竟然这么聒噪。史秸维持着风度,没有拿手指掏耳朵。
很快就到了工地现场。从马车里走出来,一下就被热火朝天的场面给震住了。
只见上千斤的条石码成摞,成百上千服徭役的农人在运送条石。就像蚂蚁搬象,有一种不自量力的可笑感,可实际上人多力量大,远处的山石,竟已经生生劈开一半,制成品在源源不断地往老码头送。
遥想机械作业的快捷,这样的纯人力虽然慢,但却更给人震撼感。
再远处,作业船游曳在海面上,无数水工从海底冒起又从船头扎猛子下去。
许坤解释道:“那是在潜水勘探地形。走吧,先去看病,回头再来逛逛。”
张太医把了双手的脉,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史秸的头部,“完全看不出任何外伤,也没有淤血凝聚的肿块。最近有没有头疼恶心失眠过?”
史秸道:“刚开始有,后来频率减少,很过度用脑的话,会有伤风感冒那样的头疼。”
张太医摸着两撇小胡须,“记忆呢,是一点都记不起发生过的某件事了?”
“稍有缓解了。最近对有些场景有了模模糊糊的印象。”
“那最近的记忆有多少缺失?”
“除了关于许九的某些事,好像都记得,日常生活毫无影响。这几天好了点,记不住细节,但好像知道结果。”
张太医翻了一会儿医书,沉吟道:“你这种情况是受伤之前对某人某事留下了深刻印象,而撞击莫名加固了这个印象,所以造成了记忆紊乱。不严重,在恢复当中。我给你开个天麻乌鸡的食补方子,连吃药都不必,慢慢养着吧。”
许坤心急道:“那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张太医拿了笔写方子,“又没有影响日常生活,急什么!”
许坤抓耳挠腮,是没影响,但影响到他了!
张太医笑了,“放心吧,没多大后遗症,不耽误你娶媳妇!”
这是娶媳妇的事吗?
这也确实是娶媳妇的大事啊!
拿了方子,许坤耷拉下了脑袋,无精打采地带史秸去拜见他祖父。
许侍郎在看新海港建设规划图,摆手让许坤和史秸起身,“病看好了,可有问题?”
许坤忙道:“没问题。很健康。”
史秸盯着那规划图看了一会儿,突然道:“许爷爷,这是新海港的设计图吗?”
许侍郎对这个称呼有点新鲜,不由露出个慈祥的笑容,“是啊。这是堤坝,这是海面,这上面的数字是净高度。”
这是为了照顾小女孩的面子,免得她问了不懂的东西尴尬。
史秸道:“可不可以做个沙盘,将图纸化做实体?”
许坤生怕史秸乱发言惹恼了许侍郎,连忙道:“就是,爷爷。战场上还兴做个沙盘点兵布阵呢,海港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