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卓的面巾被分神的军医划搂掉,脸上沾满了和着血污的盐水。
这把武卓被气的够呛,强压着火气骂道:“想屁吃呢!”
分神的军医被骂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武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闯祸了。
打了个激灵,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想帮武卓把面巾带回去。
然而,这个动作把武卓彻底给激怒了。
他因为经验不足本就极度紧张,忽然受到如此干扰,脑子里捋顺好的流程和思路被瞬间打乱。
侧头避开满是血污的手,怒呵道:“给我滚出去,马上,立刻!”
粗狂惯了的军医吓得不行,却有不明白为什么一点儿小事,武卓就发那么大的火。
站在那挣扎着,挪动步子往外面蹭。
“滚!”
武卓攒足了力气爆呵一声,军医这才忙不得的掀帘子出去
眼看着人离开,武卓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情绪。一个手脚麻利的军医不用交代,放轻了动作上前帮他擦干净脸。
又把一块大敷料对折成三角,当面巾扎住了武卓的口鼻。
武卓收拾好情绪,刚拿起穿了肉线的弯针,就听医帐外凄厉的哭嚎求饶声响起。
是之前被赶出去那小子,此刻被扒光了上身抽鞭子呢。
魏国公虽然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却听到了武卓暴怒的赶人声。
心知出来的那个军医肯定是犯了错,而且错误搞不好就会要了自己儿子的命。
所以,连问都没问一句,直接让两名亲兵拖出去照死里打。
武卓耳听着惨嚎声心烦的不行,转头冲外间大吼:“给我安静!”
这一嗓子吼出去,都不用魏国公交代,外面行刑的两个亲兵赶忙停手。
看了看医帐,又看了看挨了几鞭子的军医。对视一眼后,直接把人架起来往远处拖……
武卓没心思管那个倒霉蛋儿如何,重新整理好思路,开始进行降结肠吻合。
不清楚王禄恩做的肉线强度如何,也不清楚吸收效果怎么样,所以内翻缝合肠壁时,武卓打的节没敢太紧。
完成初步吻合后,对外层浆肌层行了加固缝合,以此来保证缝合段的强度和紧密。
一番操作说起来简单,但就算争分夺秒,进行下来也足足用了大半个小时。
完成后检查了一下缝合完整度,武卓疲惫的直起腰。
待身边的军医帮他擦了脸上的汗珠子,闭上眼缓了口气,嗓音有些沙哑的说:“给我糖盐水。”
补充体力的糖盐水早就备在一边,马上有人拿过来将壶口送到武卓嘴边。
一口气喝了大半壶,孙长仙低声说:“清风,该换人了。”
换人自然不是换武卓这个主刀大夫,而是输血的汉子。
武卓经提醒看了一眼才发现,高凳上的壮汉已经面色青白口唇发绀,一副典型失血过多的面容。
如果放到现代,肯定不可能让一个人输血输成这个样子。可孙长仙是个古代人,他有自己的经验判断,同时还觉得输血者那么壮,多出点也能养回来。
所以,一直等到人眼瞅着就要顶不住了,才出言提醒武卓。
三个输血者确实有些少,武卓也没法说什么,赶忙让孙长仙捏住羊血管,喊二号输血者进来。
拔掉了一号输血者小臂上的针头,冲洗过后扎进二号输血者小臂静脉,眼见着俩人扶着脚步虚浮的一号输血者往外走。
赶紧大声叮嘱:“多给他喝糖盐水,卧床休息,营养……要给他吃好的,多吃肉!”
“放心吧,老夫断不会亏待!”外面的魏国公怕武卓分神,连忙隔着帘子保证。
武卓收回心神,观察了一下二号输血者的小臂,确认没有鼓包,才重新回到手术位上。
将受损较重的小肠剥离,两根钝头钩配合着托起。
旁边的助手这次不用交代,马上将五层浸过盐水的敷料垫在下面。
武卓观察了一下,发现肠壁虽然没有被完全割断,但断口处因为之前没做处理,已经泛白失去了活性。
此种情况,只能截断清理后进行吻合术。
小肠比结肠要细太多了,大大增加了缝合难度。
而且武卓因为没有手术手套,手指长时间浸泡盐水和血液,指尖已经发白起浮。
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精细操作的准确度。
又是半个来小时,武卓终于将断开的小肠吻合完毕。
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张,骤一放松下来,顿时眼前发黑,脑子一阵眩晕。
孙长仙眼见着武卓在打晃,赶忙呼喊:“快!快扶住他!”
随着喊声响起,一瞬间最少有四只手抓住武卓。
虽说是军医,但也是武人,情急之下用劲再大点儿,疼的武卓一下精神了起来。
也不知之前被赶出去的那个,现在怎么样了,武卓实在是有些不敢发火了,只能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要不…休息一会儿吧。”孙长仙小声提议。
他在一边搭手帮忙,这么长时间下来都有些累了。心知一直集中精力操作的武卓必然更累。
武卓摇头,哑着嗓子说:“时间越长受损组织就越难愈合,我们必须要快!”
在场的都是医者,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说也懂。知道武卓的话是实情,纷纷振作起精神。
剩下的那根受损小肠伤的不严重,肠壁真正穿透的地方只有一小点。
武卓仔细观察后,仅仅在受创最深的位置挂了一针,辅助破开处吻合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