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化坊一户姓朱的富户响应皇后娘娘的善举,将刚刚翻新好的宅子暂借了出来。
前院用来当作病患待诊的地方,中院儿东西厢腾空,每间房中摆上案几座位,充作诸位医者接诊的诊室。
几辆马车抵达的时候,大街两侧已经聚满了前来看新鲜的百姓。
张文仲打头,余下人按照资历年龄有序下车。几名坊间相当有些名气的名医相继露面,人群中叫好声呼哨声瞬间响起。
更有会应景儿的高喊:“皇后娘娘千岁~”
这下好,瞬间引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只是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皇帝老子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呼喊声虽然朴实无华,但如此场景,让朱富户门口杵着的孙老太监和两名女官都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模样。
三人都是经过大场面的,笑容只是浅浅的展露。直到武卓最后走下车低调的奔他们走来,神情才真正生动起来。
“辛苦老孙头儿,还有二位姑姑了。”武卓走进三人,嬉皮笑脸的小声谢了一句。
“大庭广众,休要口无遮拦。”孙老太监嘴皮子不动,小声训斥了武卓一句。
虽然是训斥,但脸上的笑意可做不了假。没错,他就愿意听武卓叫他“老头儿”。
相比于“老头儿”,“姑姑”这个称呼对两名中年女官来说,算是既合适又亲切。
两人又是皇后娘娘的下属,对武卓格外的和颜悦色。
武卓跟孙老太监和两名女官站在一起,是不愿抢了几个老头儿的风头。
洛阳县县令、县尉、属官,以及道化坊坊正坊佬,还有因为贡献了房子才有机会露上一小脸儿的朱富户,满面笑容的迎向马车。
热情的将张文仲为首的几位名医搀扶下车,一边说着感谢辛苦的话,一边将老几位让进院中。
后面跟随的一众后辈弟子,矜持些的神色郑重,拎着医箱跟随在自己师长身后。
跳脱些的不断冲着人群抱拳回礼,享受着被万众瞩目,这种的难得体验。
接诊的流程昨天已经经历过一次,武卓利用上午的时间又给细化了一下,几个老家伙和带来后辈全都心中了然。
进到朱富户家后,先在主人的引领下了解了建筑环境,随即张文仲进入正堂充当托底的“专家门诊”。
几个老头儿分别进入东西两侧厢房。一人一张医案,摆好笔墨纸砚脉枕,沉下心思静等患者到来。
后辈子弟们少数在中院听招呼,余下的全部留在前院儿,资历轻的在大门口充当分诊和导诊。
资历老的则进到贴上“甲”“乙”“丙”“丁”“戊”房号的几间倒座房。同样备下笔墨纸砚,等待对应的病患到来后进行预诊,以此来进一步节省时间。
医者们准备就绪,洛阳县马上派出差人分赴周围几个坊。而各坊坊正和优先就医的重病患,早已聚集到一起翘首以盼。
差人一到,坊正随即吆喝一声,带队出发。
诸坊中宜范坊最近,出了东坊门,正对道化坊指定病患进入的西坊门。
二十几位病患家属或推着大车或抬着门板抢似得赶到,却被道化坊的坊丁和巡捕拦住。
一众家属正要分辨,就被老坊正大声呵住。而后老方正走到队伍最前边,将统计文书郑重的交与道化坊守坊门的坊佬。
坊佬接过文书,大体看过之后,唤出了其中一个病患的名字。
几名病患家属听到喊声,忙不得的应声,抬着门板就从后面往前挤。
排在最前边的人家顿时就不干了,当家的汉子瞪着眼珠子冲坊佬喊:“明明是俺们在前边儿,你凭啥先喊他们!”
“嚎什!”坊佬用比汉子更大的声音呵了一声,身后一众坊丁巡捕同时扎着膀子对汉子怒目而视。
眼见着汉子怕了,坊佬才黑着脸教训:“满洛阳城多少人家,谁家能挤谁就排前边儿,那还不乱了套啦!”
汉子被训的低下头不敢做声,后面一妇人却酸溜溜的开口:“拿腔拿势的,当旁人不知道啊,你家和老于家的四叔是亲家,自然向着他家!”
妇人一开口一帮排队的家属虽然没人敢大喊,但闹闹声顿时就压不住了。
“老汉与余家有亲不假,你们坊正也和于家有亲?”坊佬毫不心虚,高举手里的文书抖的哗哗作响。
吼道:“你们坊正把余家写在了第一位,是我让他写的!”
“是,我写的!”宜范坊坊正挺身而出。
先冲坊佬抱拳道了声歉,而后黑着脸瞅向自家坊众,喷着吐沫星子的喊道:“老子就是这般排的,你们愿意的就等着,不愿意麻溜给我滚蛋!”
通常来说一坊的坊正,要么是老好人,要么就是坊间最有威信的老者。
宜范坊坊正一发火儿,闹闹的一帮人顿时没人敢出声了。说酸话的妇人被自家男人拽着躲进了人堆儿,堵在坊门前的汉子也被弟弟和自家儿子拽到了一边儿。
姓于的那户人家则兴高采烈的第一个进入坊门,在坊丁的引领下奔着朱富户家里去。
坊佬有意给众人一个教训,待于家走出挺远了,才不紧不慢的喊出第二家的名字。
这下再没人敢闹了,前面的赶紧让道,染第二家顺利进入房门。
然后是第三家,第四家……
宜范坊来的重症病患有序进入道化坊,后面赶到的修善坊、敦化坊一帮人全都看在了眼里。
两家坊正趁着还没排到自己人,赶紧小声叮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