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正值秋老虎肆虐之时。
都畿道栾安境伊水南,随着夕阳彻底坠入山巅,官道上一片昏暗。
却有五匹快马不顾危险,借着隐约的天光急速驰骋。
终于赶在天黑时穿过一处石桥抵达伊水南岸,又沿岸向东疾行一阵,前方朦胧的夜色中,隐约出现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
五匹马绕过庄园正门,在临山一面的侧门外停下。不等被横在马背上的武卓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骑手拎到了地上。
双脚着地,武卓绵软的腿根本支撑不住身体,两侧软肋更是被颠的几乎断掉,气都不敢深喘。
急忙扶住拴马桩,这才没有坐到地上。
领头的中年人没有理会武卓,跳下马快步叫门。
待门房的门丁开门后,招呼一声迈步走进院内。一路载着武卓的骑手,一手半拖半拽着武卓,一手从同伴那接过医箱紧随其后。
三人进入侧面,快步穿过侧进小院,通过月亮门后走上一道长长的廊道。
沿着廊道左转右拐,前方两间倒坐房中间出现一扇朱门。
离着朱门能有十多米,骑手拽着武卓停下脚步。中年人走到门外,轻轻拉动门柱侧面的吊绳。
不多时门扇开了一道缝,随后一个打着灯笼,身穿淡绿色罩裙的丫鬟探出半个身子。
中年人低声跟丫鬟说了两句什么,丫鬟缩回身去,朱门随即闭合。
很快,门扇再次开启,一瞅着能有四五十岁的婆子,带着两个丫鬟走了出来。
边和中年人语速很快的说着什么,边时不时的看向不远处的武卓。
而武卓,此时还在努力消化脑袋里乱犹如江湖般的记忆。
这些记忆,有他自己的,也有属于一个叫做清风的小道士。
中年人和婆子交流一番,回身冲武卓招了下手。武卓还在犯傻走神不曾注意,反应稍慢了一点,就被身旁骑手大力推了一下。
毫无准备之下,武卓被推的紧着踉跄了几步才没有摔倒。
稳住脚步,回头怒视推他的骑手。
武卓虽然连职业医师证都还没考,但研究生导师可是医大附属医院的心外科专家。
平日里跟着老师,有身份的病人见的多了。就算再位高权重,求医时也得矜持的客气一番啊!
而眼前这帮人不管是什么来头,显然是打算求着他救人,可哪有一丁点求人的模样。
“拿出真本事来,若能得贵人看中,自有你的好处。”中年人看出了武卓的桀骜,沉声用话点他。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犹如一盆碰水浇在武卓头上。
让他明白这是封建社会,不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对上有身份的人家,看不好病被打死都不稀奇。
再说了,他身上还背着大麻烦呢,根本没有耍脾气的资本。
眼下最要紧的,还得是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是吴嬷嬷,你听她安排。”中年人见武卓控制住了情绪,交代一句便要走。
中年人离开,拎着医箱的骑手也要走。
武卓赶忙喊:“哎,那个……”
“噤声,没规矩!”吴嬷嬷皱着眉头冷脸训斥。
“我的医箱,看病要用的。”武卓压着脾气解释。
“要用的时候自会有人送来。”吴嬷嬷声音冷淡,借着灯笼的光线上下打量了下武卓。
见他身上沾了好多血迹,一张老脸上尽是嫌弃。
转头朝内院走时,低声交代身后的两个丫鬟:“把他收拾干净,等招呼。”
“是~”两个丫鬟恭敬的应声,退后半步等吴嬷嬷进到院内,年纪稍大的丫鬟招呼武卓:“请随我来。”
武卓除了听招呼外还能怎么办,拘谨的跟着俩丫鬟穿过朱门。
门内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正房和两侧的厢房很多间都亮着灯。
不过门窗上嵌着绿底儿的勾花玻璃,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看到玻璃的一刻,武卓本就慌张的一颗心越发没底。
小道士的记忆里眼下似乎是唐朝,可印象里唐朝还没有玻璃吧……难道是水晶打磨的薄片?
那也太奢侈了吧。
脑子里胡乱合计,脚下跟着年纪稍大的丫鬟走进西厢左侧的房间,另一个丫鬟则迈着急匆匆的小碎步往东厢走。
房间里很空,除了一张放烛台的木桌,和一扇木头屏风外没什么摆设。
武卓见屋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带他进屋的丫鬟站那也没开口的意思,只能尴尬的杵在进门处。
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多说两分钟,外面便有零零碎碎的脚步声走近。
接着,七八个大的十**小的十五六,一水穿着浅绿色罩裙的丫鬟,抬着木架拎着水桶端着铜盆鱼贯进入房间。
在一角摆好木架放上盆,冷热水兑匀,三个丫头用温水浸过面巾走向武卓。
武卓猜到了三人的意图,但哪好意思让几个小姑娘给自己擦手擦脸啊。
刚要拒绝,就听引他进门的大丫鬟轻声说:“切莫耽搁时间。”
大丫鬟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不容拒绝。
武卓还要坚持,可不等开口呢,温热的面巾就敷在了脸上。
同时脑袋顶上快要散掉的道鬏,不知被哪个丫鬟利落的打散,双手也分别被面巾裹住仔细擦拭。
说实话,如果不考虑眼下的处境,同时被几个温香如暖玉般的姑娘服侍,着实是非常爽的体验。
武卓正半推半就的享受时,忽然感觉有手在解身上道袍的束带。
人被吓的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