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死得快,活得也快,他把彭大的拷子给松了,唐俊凑过去一手搭在彭大的肩膀上,道:
“彭叔,您去赶羊吧,我去乡里开会,我还是那句话承诺给你们,大家该拿到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彭大瞟了唐俊一眼,他干枯的嘴唇微微掀动了一下,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丰富的情绪来,他明白今天是唐俊帮他说话了。
山里的汉子耿直,同时也木讷,爱憎分明又不善于言辞。
唐俊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出门对外面的村民们道:
“叔叔,婶婶,你们都散了吧!西洋镜没什么好看头,大家都各回各家,忙去吧!”
唐俊在红鱼村驻村已经有几个月了,和村里的多数老百姓都搞得比较熟了,老实说村里的老百姓对唐俊这个懂礼貌又爱笑的后生印象都还不错。
其实大家聚拢过来也没想闹事,是大家听说谷潇被打了,过来看西洋镜的呢!唐俊这一说让大家散了,戏也差不多结束了,很多人真的就散去了。
而唐俊则是简单的拎了一个包,跟着张红的警车准备回乡政|府。
张红亲自开车,唐俊坐副驾驶,陈博坐在后面,张红边开车边琢磨,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可能上了唐俊的当了。
自己本来要抓人的,现在人没抓到,空着手就这么回去了?这简直是鬼使神差啊,回去怎么跟马乡长交代呢?
乡里的乡长马建国,常务副乡长张华,他们的态度都是很坚决的,对红鱼村的几个调皮捣蛋的分子,不能迁就,一定要搞个杀鸡儆猴,要不然村里班子真垮了,今年这个村的工作怎么开展?
张红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腻歪,可是此情此景,他又不能和唐俊再提这个话题,因为是他自己主动放人的,唐俊可没跟他提任何要求。
“这小子看上去笑笑嘻嘻,人畜无害的,其心机还真不能小觑,我打了一辈子雁,今天被反琢了眼?”
张红越想越腻歪。
“小唐,下村蹲点不容易吧?红鱼村可是咱们黄土坪一等一的偏远村,这地方海拔高,老百姓的生活苦,不是我张红说,在这里下村蹲点没有前途。你也是县城的人,你就想一直这么窝在山上?”张红道,他的话看似随意,其实谈吐之间便流露出了自己的优越感。
他是乡派出所的所长,干几年成绩不错就能往城里调动,而唐俊则不同,作为刚考公务员的下乡干部,要熬出来太难了,基层干部天天和老百姓打交道,一干就是很多年,真是白了头发还走不出大山的都有呢!
“张所,现在咱们乡的情况你应该很明白,村里待着可能还清净一些!你这个所长在乡里真干得游刃有余么?
今天你是来抓人的,最后又把人放了,说起来还是拿不定主意,犹豫不决。你刚才跟我说的有句话我赞同,那就是基层工作难,难就难在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难就难在我们不能思维僵化,搞生搬硬套。
现在我们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搞新农村建设,要帮老百姓脱贫致富不仅是我们这些人要全心投入,你张所也例外不了!
我有多少前途自己心中跟明镜似的,就怕张所你自己心态不好,回头捅了篓子,自己还被蒙在鼓里那就不好了!”
张红一听唐俊这话,他不由得咧了一下嘴,他心想我张红也大小是个所长,还用你唐俊瓜娃子教训?
他心中更是堵得很,嘴唇掀动刚要说话,唐俊又道:
“张所,现在红鱼村的实际情况就是钱书记和马乡长两人在村委班子建设上面,以及村一级人事任命上面意见上有分歧!
红鱼村的问题本来就多,五组今天是林权确权的问题,一组现在是农村电网改造的问题,二组是茶林山公路硬化的问题,三组的老百姓吃水的问题都没有办法解决。
四组呢?现在四组是唯一不通水泥路的组,我们现在连通四组公路的线路都没有办法敲定。这么多事情都等着要解决,张所你说,这个时候钱书记和马乡长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急不急?”
张红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唐俊,心想唐俊这小子,年纪不大,城府还真不浅,有一股子稳劲儿啊,不仅村里的事情他懂,乡里的事儿他竟然也看得透,自己先前有些小瞧他了。
“唐俊,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负责派出所的工作,管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情……”
“那张所我问你,配合一级党委政|府工作是不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张红点头道:“是啊,那当然是我的职责啊!”
“那就有悖论了!今天咱们红鱼村发生的这一起打人事故,马乡长是让你要抓人的,但是钱书记的意思是不能随便乱动,不能固执死板,而是要实事求是,根据具体问题灵活处理。你张所旗帜鲜明的支持了钱书记,回头怎么跟马乡长汇报?”
张红的脸色一下大变,他用力的一脚刹车踩下去,长丰越野车“吱”的一声暴力停车,张红扭头瞪眼看着唐俊,道:“你不是说书记的意思是要抓人么?”
“那你不是也没抓人吗?这么说你是故意不抓人,就是不准备配合钱书记工作?”
“我次草!”张红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唐俊给绕进去了。他有点恼羞成怒,道:“你下车!妮玛耍我是不是?”
坐在车后座的陈博忍不住一下笑出声来,张红那么横的人,今天竟然在名不见经传的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