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色分辨不见,唯有一双眼睛露着精光,眸色幽冷。
“为何放弃?”
她想开口说不喜欢那个男人,可她这一身的伤皆与他脱不开责任,若说无恨,那是不可能的。
“报仇之法也非那一个身份才能进。”
“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的,你只有去到他的身边,成功完成任务,你体内的食蛊才会彻底解除。”
“我没忘。”夜青喻沉顿了会儿,复又道:“纳古拉那个人心思多,一年前对我一面利用一面洗脑,将我的命无情的送了出去,一年后却还妄想利用我,对我是百般的殷勤,看来我对于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且等着,只要他有用到我的,一定会对我有所回报的。”
“这就好,你自己心里有数,我自不必多说。今日来,一是为了提醒,二是为了告诉你:江湖之上少惹事,脾气收敛些,小心众怒翻船。”
“知道了。”
那人走后,堂中又出来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青丝墨纱,面容清婉,目色柔亮。
出声温润沉搓,似胸腔里而出,略有悲愁:“无歌,食蛊之解,我今日又有新的进展了。”
夜青喻没有回头,微微怒道:“我说了多少次,不准直呼我的名字!”
男人眉目略有不展,走到了她的跟边:“你终归是要嫁给我的,我喜欢叫你的名字有何错处?”
一年前,她还是一身的伤,被她的恩叔送到天女教休养,还安排了一个叫元卿的男人给她医治,这个男人是第三个瞧见她身子的男人。
当时元卿便是知道了她身上食蛊之事,夜青喻为不让恩叔知道她私下解食蛊之毒,才借故元卿对她的喜欢,与他承诺说食蛊解除之日,她便嫁与他,只为堵住他的嘴往恩叔那透露。
所以现在,元卿直接把她当作未婚妻子来对待,与她十分亲厚。
“等你研究出来解药再说吧,我还有事,你自便。”
夜青喻连看都看他一眼便离开了内堂,元卿也追了出去,拉住了她的手臂:“无歌,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没有。”夜青喻随口回答。
“那你怎么对我这般冷漠?”
夜青喻转回了头来:“你要我光天化日的对你怎么热情?我才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
元卿目光炽热,松开了她的手,淡声道:“对不起。”
夜青喻转身便离开了,没有一丝犹豫。元卿孤冷日头底下,一双拳头缓缓握紧,默默转身了。
这一年之中,红月都没有联系到夜青喻,夜青喻也没有联系她,因为夜青喻知道红月一直被大王怀疑着,跟踪着,也许大王一直都是想要借她拉拢九鼎天的,所以才觉得红月跟自己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
夜青喻也不敢同九鼎天联系,她只能暗中继续搜寻碎片,等全部找齐了,她的任务便结束了,到时候再向九鼎天露明身份,对于九鼎天,她其实也回去过一次,只是知道师傅一年前受了一次重伤,不知被何人所为,一伤便伤了半年之久,是受的掌伤,震伤了内脏,据说当时要了师傅半条命。
夜青喻频繁挑衅江湖之中,却始终没发现谁的掌法有特别之处。
“教主,您之前说要去端朝,现在还去吗?”门中专门负责伺候她住行的唯一女仆道。
“去,你跟我去。”
听说夜家人全部被贬为了庶民,她要亲自去看看,是端皇的意思还是慕容若的意思。
伺候她的女仆名惠涟,夜青喻常与她亲近,故唤她惠儿,这一度引元卿所妒。
夜青喻乖乖的坐在镜子前任由惠涟给她梳那一头的白发,此去端朝,她不能让人吓着了。
元卿走了进来,站到了她的边上,伸出手指触了触她面具下露出来的嘴巴,温声道:“带上我。”
夜青喻微微挪开了脸,他却捏住了她的下巴,惠涟见状,自觉的退出去了。
“你想干什么?”
“怕你不带上我,一去不返了。”
“我身上还有食蛊,跑再远都会回来。”夜青喻扒开他的手起了身,“你好好在这里守着天女教,别让人知道了我出远门。”
“我不想跟你分开。”元卿倾身拦住了她在怀里,“疼疼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几近哭求,声声颤在她的心里,她最不喜他这个样子,偏她拒绝不了,只能哄着。
“我一定快去快回,最多七天,七天就回来了。”夜青喻一动不动的与他冷着声音说着软话。
“七天也很长,你带上我吧。”
“别闹了,你在教里乖乖等我回来,回来我就天天陪着你好不好?”夜青喻生硬的举起那只唯一的左手触摸到了他的脸上,轻轻的滑了两下。
“可是……”
夜青喻没有让他有可是的机会,在他的脸上快速的啄了一口,抽身便离开了:“乖乖等我回来。”
元卿是给她解除食蛊的希望,也是为她治了一身伤,给她每一寸结巴的肌肤进行整形淡化痕迹的恩人,她没有理由伤害他,同时,元卿也是个自虐的性格,夜青喻但凡冷落于他,他便会自己伤害自己,所以夜青喻总是拒绝不掉他的温柔,好在有那一婚之约控制着,元卿也没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也许还出于对她的一点惧怕,元卿对她还有着许多尊重。
夜青喻一身黑色斗篷,连着帽子,脸上贴了张假的面皮便上了马车出门,没人知道马车上坐的何人,即便是过关卡,人家掀开马车帘子,看到的也是一张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