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已经让赫连真恢复了精气神儿,虽说仍是瘦弱,但到底脸颊有了些许红润之色,到了五月初六这一日,凤章宫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了。
赫连真歪倚在榻上十分享受,青禾力道拿捏得极好,让她懒散了许久的筋骨得到了放松。
芷昭仪的目光只敢停留在散落在榻沿的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心头不免胆寒起来。
眼下的情形熟悉到心惊,起初,她原是在柳妃身边伺候,那时的柳妃刚入宫闱,得圣上恩宠,后宫诸妃皆要给三分脸面,哪曾想,第一次拜见太后,便被罚跪,还被杯子砸了头,连前来解围的皇上也被斥责,皇上不过是在柳妃处多歇了几回,太后便如此发作,如今,她几乎‘专宠’,可想而知,太后定会依着祖宗规矩礼法处置了她,得宠固然没错,可宠的次数太多,可就成了‘魅惑君王’了。
余光瞥见太后骨节纤细的手伸向了一旁的茶盏,芷昭仪一个哆嗦,再也跪不住,朝一旁软了下去。
赫连真抿了一口茶,这才将目光淡淡的转向似乎被吓得丢了魂儿的皇帝新宠,问:“芷昭仪,哀家会吃了你不曾!”胆小成这般模样,她可还什么都没说没做呢,德性!
“太后,奴婢冤枉……”芷昭仪已经被吓哭,跪着过来,牵着赫连真的裙摆,连连道:“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并没有魅惑皇上,没有……”
她委实无辜得紧,人人只道她飞上枝头变凤凰,荣宠无限,哪里晓得她的痛苦,那日被皇上带回乾元殿,她还抱着羞涩紧张的心情,以为上天很是善待她,哪怕被皇上宠幸一次,只得个末等封号便知足一世,可是谁晓得皇上遣散了众人,让她一个人对着墙壁叫了一个时辰,甚至,甚至还让她自个儿破了自己的身子,说不委屈那是假的,可第二日皇上封了她贵人之位,夜夜召她入乾元殿对着墙壁叫,这般的恩宠,她只觉得屈辱。
如今,因着这表面的宠爱,各宫妃嫔明里暗里哪里不给她使些绊子,现在,太后亦是记恨着她,若是赐她三尺白绫,已是不敢再想下去。
“冤枉?”赫连真扶着青禾的手坐起身来,好笑问:“你作何冤枉,恩?”
芷昭仪一愣,“奴婢…奴婢……”却是咬紧了唇不敢吐露一字半句,皇上冷厉的模样还清晰的浮现在脑中,倘使这桩事说破,皇上颜面扫地,又岂会放过她,届时莫说荣华富贵不保,只怕更会牵连家中父兄姊妹。
“奴婢?”赫连真又是一笑,抱起一旁打盹儿的肥猫,温柔的替它顺了顺毛,并不急躁,只说:“你已贵为昭仪,又得皇帝宠幸良久,怎的还未学会规矩?哀家可听说前儿个丽贵妃便是因着规矩一事被掌掴二十呢,难不成你也想效仿一二?”
顿了顿,似笑非笑道:“既然做奴婢成了瘾,不若央了皇帝,继续回去伺候你们丽贵妃吧。”
“太后……”
芷昭仪正被她噎得气闷胸堵,便听见外头公公尖利的嗓音叫着‘皇上驾到’,如此,松了一口气。
她仍是规矩跪好,余光只能瞧见男人明黄的袍摆,殿中无人开口说话,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芷昭仪……”
帝王才起了一个头,便听见太后几不可闻的冷笑了一声,动作窸窸窣窣,已是起了身,“哀家累了,皇上和芷昭仪都回去吧。”
“太后,朕不是这个意思。”李墨急急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拉住她,却还是存着理智,放下了手。
瞧着清冷的女子毫不犹豫的进了内殿,方才竟是连头也没有抬起来瞧他一眼。
她难道会以为他是替芷昭仪求情来的么?听得宫人来回,说是凤章宫的宫门开了,早朝结束后便迫不及待的来见她,闭宫一个月,又守卫森严,他便是想要行那宵小之事翻窗进来,也寻不着机会,好容易引开护卫进了宫殿,内殿的窗户却是死死的封住了,他耐着性子唤了她两声,哪晓得她竟然呼叫侍卫,他不得不狼狈离开。
好吧,为着引她出来,他扶持芷昭仪,夜夜恩宠,想着她那般容不得人醋性儿颇大,应当有所作为才是,结果却是平静得诡异。这一避竟是月余,思念得紧也就罢了,得知太医每日进出,恐她身子有碍,叫他放心不下,召了太医来问,回的也只是太后染上风寒之类身体无恙的官话,今日瞧她面色红润,这才放下心来。
“皇上……”芷昭仪弱弱的唤了一声,太后甩脸子给皇上看,皇上非但不生气,还一副沉默的模样,便是连脸部的线条也柔和了几分,这气氛委实诡异得紧。
下头传来女子婉转懦弱的声音,李墨这才低了头,瞧了她一眼,只晓得她是自个儿封的昭仪,却连长什么模样也是不清楚的,现下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没来由的让他心烦,“既然太后不喜,日后除非太后传召便不要出现在凤章宫了,跪安吧。”
“是。”芷昭仪闻言,如逢大赦,无论是太后亦或是皇上,她都怕得紧,由着宫人搀扶,不敢耽误一刻,急急离了凤章宫。
这番,殿里可就只剩下一干奴才同他一个人,他倒是想拔腿追进内殿去,可这众多的眼睛在这儿盯着,一动不动,叫他生恼,太后的宫人,就算他做皇上的,也不好将人给遣退出去。
咳嗽了几声,换来柱子般的宫人们几眼打量,复又垂下了头。
“太后这几日进得可香?”虽然凤章宫的情况难以打听,但毕竟有几个得力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