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信也许称不上是信,但却让刘拓泪流不止。有些事他已经明白了,但有些事刘拓根本想不到。其实爸爸并没有说惊天动地的大事,说的大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刘拓就是想哭。
“刘拓,香香又来找你了,出来陪陪她吧。”香香一天来一次,这几天没有间断。刘拓心里有点触动:让我陪着香香?其实这根本不是刘拓陪香香,而时香香一直在陪着他,陪他流泪!
其实香香来了也说不了几句,只是静静的陪着刘拓。村医每天都来给爸爸输液,刚开始还劝刘拓给爸爸停药,但刘拓却说:“求求您,让爸爸多待几天……”医生也就不再说什么,按刘拓的要求用上最好的药。刘拓已经刚明白,爸爸打他骂他其实都是小事,爸爸走了才是他不能承受的打击。
但爸爸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香香看得很清楚。香香终于忍不住,对刘拓说:“刘拓,是不是应该让弟弟回来了?”一连说了几遍,刘拓才像惊醒的梦中人,惊愕的看着香香,他根本就没听清香香在说什么。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香香只好再说一遍:“一年到头弟弟回不来几次,让他回来吧。”
香香的意思就是让他的弟弟回家,看爸爸最后一眼;刘拓却说:“让弟弟回家?他还要上学呢,让他回来干什么?”弟弟才十三四岁,回来能干什么?这是刘拓的想法,却忘了爸爸已经危在旦夕。他仍然沉浸在幻想之中,幻想着爸爸会突然醒来,爸爸病了只不过一场梦。香香说:“你知道,这样会让弟弟恨你,甚至恨你一辈子。”
“他为什么恨我?你想多了,弟弟和我最好,我没有对不起他,他又怎能恨我?”刘拓对香香说:“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我自己守着爸爸就行。我就怕他醒来没人照顾,所以不能送你了。”桌子上有一碗水,不凉不热,是刘拓一直让水保持一定的温度,香香突然端起来,猛的就泼在刘拓的脸上:“刘拓,你醒醒吧,再不让弟弟回来,他不会原谅你!”
刘拓忽然哭了,无声的哭泣;自从**岁起,他几乎没有哭过,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所以就倔强的不哭。香香说:“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已经昏迷几天,他的呼吸越来越弱,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难道你真的想让弟弟看不到爸爸最后一眼?”
“孩子,你去吧,让弟弟回来。”妈妈突然出现,其实除了外出,妈妈一直就在身边;妈妈说:“香香说得对,我知道你是怕耽误了弟弟的学习,但要是不回家,他恐怕真的不能见爸爸最后一面。你弟弟还小,不懂得你是对他好,见不到爸爸最后一眼,他能不恨你吗?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弟弟回家,看到的也只是沉睡的爸爸。弟弟哭了,其实爸爸根本没有反应。妈妈说:“行了,你爸爸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刘拓忍不住走了出去,刘展——兄弟俩合起来就是拓展,眼泪未干就说:“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看样子,他对妈妈很不满,以至于大吼大叫。刘拓听见了,马上返身回来,抓住刘展的衣领就拉出去。
“爸爸这样,妈妈难道不伤心吗?我告诉你,是我没去叫你,你不能怪妈妈。”刘拓说话非常严肃,刘展却像不服气地弹簧,蹦得更高:“还有你,你有什么权利不让我回来看爸爸?我要和爸爸说话!”仿佛五腹六脏被撕碎,刘拓觉得浑身都在痛;刘拓说:“你想?我也想,你比人都能,去把爸爸叫醒啊?!”
刘展不知道一家人的苦心,突然香香跑出来说:“你们不要吵了,老人好像不行了。”刘拓大惊,放开刘展就往屋里跑。妈妈已经在给爸爸换衣服,对刘拓说:“快来帮忙,晚了衣服就穿不上了。”转眼又看见香香仍然在这里,妈妈说:“香香,你赶快走,你在这里不合适。”
这是老风俗,虽然香香和刘拓尚未定亲,但已经是人尽皆知,而族间人也很快就会来到,香香在这里确实不合规矩。妈妈又说:“刘展,快去给你姐姐打电话,让她过来。”姐姐这几天也是常来常往,但今天却来晚了。看到刘拓和妈妈忙忙活活,早已猜到爸爸真的不行了,这才慌慌张张去打电话。
刘拓反而不再流泪,因为从今天开始,刘拓就成了一家之长,以后户籍本上也会在家长这一栏填上刘拓的名字,刘拓突然感到异常的沉重。族长和刘拓商量如何办丧事,刘拓说:“您老人家看着办吧,别人怎样我们就怎样,花多少钱我都没有意见。”
俭办一两千元就够了,一般的需要四千左右,但儿女比较有声望的家庭,死个人就和娶媳妇花钱差不多,意思就是不怕花钱多。族长说:“俭办虽然也行,但你也算镇子上的有名人了,就不能太寒碜;但咱也不是有钱人,拿出钱来随便花。我觉得一般化就可以了,自己不至于觉得愧对老人,也能挡住人眼。”
卖了一亩地,大部分都花在了爸爸身上,看病还医药费等等,到最后所剩无几。妈妈虽然没有经手,但看着如流水的花钱,妈妈只能叹气。出殡完成,妈妈对刘拓说:“你爸爸的意思是给你买家具,让你能和香香趁早订亲,现在你手里也没钱了吧?这可怎么办?”
“妈,暂时不要说别的,这几天弟弟也够累的,喉咙也哭哑了,但是不能不上学呀。”也说不上刘展是累的还是病了,刘展竟然在完事后就躺在床上大睡,一天一夜没有起床。妈妈说:“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