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袋里早就预留出来了,上一次多少钱,这一次也是多少钱,根本不用再算。米康伸手,却突然像抓住了烫手的山药,又迅速地退了回来,说:“不不不,药钱已经付过了。”
米康显然是惊慌,刘拓无奈说道:“米大夫,你记错了,昨天我有点糊涂,所以忘了付钱,不过今天我说的绝对是真的,没有就是没有。”刘拓拿着钱就往米康的手里塞,米康两手挡住,说:“慢着,你听我把话说完。”
刘拓差异了,这有什么可说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米康说:“我应该说明白,昨天你确实没给我钱,但后来有人替你付钱了,所以你就不用再给我钱。”
刘拓就转头看着香香,香香说:“这真不关我的事。你想啊,我要是替你付了钱,不就早和你说了,又何必再跑一趟?”香香的眼睛晶莹透彻,刘拓只看了一眼,就相信香香说的不会是假的,于是又转头对米康说:“米大夫,谁替我付的钱啊?”
香香说不是她,也就只能问米大夫。米康却为难了,对刘拓说:“说实话,我不能说,因为这人已经说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也答应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个道理你一定明白。”米康原来是坚强的地下工作者,临危不惧,值得相信。
这成了一个谜,刘拓再也想不出是谁。米庄虽然也有认识人,但都是泛泛之交,能帮助刘拓的人实在无处想。香香说:“大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哪里人?是不是就是咱们村的?或者这个人恰好路过,是刘拓的朋友们。”
香香没有要求米康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但米康的回答已经把话说绝了:“无可奉告。”刘拓只能暂时把这个念头打消,对香香说:“算了,不要再让米大夫为难了。不过,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的,并且感谢他。”
回来的路上,刘拓对香香说:“本来我想见到你爸爸,然后亲自解释自己的错误,恳求他原谅。但今天实在没有时间了,我要回去给爸爸煎药,而且又是一天不在家,也需要去工地看一看。”虽然张师傅大包大揽,但不看一看终究不是为人之道。
“你忙你的就是了,爸爸这边我会慢慢说;我觉得爸爸要是听到你身体没事,也就无话可说了。其实爸爸这几天回家都很晚,我根本就见不到他……唉,我还是说了吧,爸爸一直在和我斗气,说不管了,其实就等着我服软。”
刘拓不用见就可以想象得到,米阳是什么人?香香敢于和他斗争,也太不给他留面子了。再说,牵扯到女儿的终身大事,他相信无论是谁,也不会轻易放手任女儿胡作非为。刘拓说:“委屈你了,我们做的也不够冷静,让爸爸高兴点吧。”
回到家,刘拓赶紧给爸爸温药。早上已经和妈妈说好煎药的步骤,什么时候大火,什么时候小火,熬到什么时候就已经到了火候,然后再怎么熬第二遍,熬完后再把两次熬的药合在一起,让爸爸喝一半留一半,等他回来再喝另一半。
工地上其实没有什么要紧事,所有的材料都已经运在了跟前,施工质量张师傅把握,刘拓应该放心,剩下的就只有在晚上看守。不过十二点以前也没事,毕竟镇子上人来人往,十二点不会消停,所以就是防贼,也是在下半夜。
他已经在为娃子打算;小平替娃子办事,说好了小平只要来,刘拓和小痞子就去作陪。刘拓觉得,小平今晚一定会来,因为从小平的话里似乎已经透露出消息,他见华菱不难。刘拓也早就从曾祥嘴里知道,小平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考虑怎么应付他。
忙完了,天也黑了,刘拓就疑惑,小平今晚不来了?他相信小平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但也想到他和华菱有亲戚关系,做事就不能太随便。正想着呢,就听见自行车铃铛响,娃子独有的破锣音在喊:“刘拓,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去?”
正和刘拓想的一样,小平果然来了,虽然晚了一点。其实这也不难猜想,小平捏住半边装紧的,只不过想拿捏一下。刘拓怕娃子会继续叫个不停,赶忙回答:“知道了,你先走,我随后就到。”爸爸早就听见了,对刘拓说:“又有事啊?有事你就忙你的,看来你也不在家吃完饭了。”
爸爸的声音里透露着些许失望;刘拓很多时间都不回家吃饭,这已经成了习惯,爸爸基本不闻不问;可是如今爸爸却大有不同,刘拓忽然觉得心里不安。刘拓忽然想,以后是不是应该常回家吃饭?
在家吃饭是一件极其容易做到的小事,容易的只要想就能做到。也许,爸爸觉得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才更想自己能和他一起吃饭。刘拓说:“爸,刚才是娃子来找我,到老姑哪里去吃饭,我不会呆很久的,会回来看你。”
“去吧去吧,不用你看我。”爸爸又好像不耐烦,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了。刘拓愣了一下,这声音原来觉得是那么的讨厌,但今天却变得的有了温度?刘拓又想起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虽然从米康那里拿来了中药,但在晚上的时候,刘拓也看了许多的医学书籍医学刊物,查阅了关于肝硬化的资料,结果很悲观,爸爸的肝脏已经绝大部分硬化,要想起死回生希望渺茫;如今他只能盼着爸爸的病情能够维持的久一些,别无他求。
刘拓到了,是最后一个。小痞子没有开车来,但摩托车照样能把刘拓瞬间抛下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