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玄羽凝身坐着,双眸中闪着跳动的光。
闻言,烛阴垂目,明明是年轻人的身姿,却从神髓里透出了老态。
“早在我的孩子出生前,我就知自己将面临一劫,到时活不活得下来,是个问题,这也是我寻找青年才俊的原因之一,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么一个女儿。”
“而原因之二,就是只有天赋异禀者,才能将烛阴的血脉,传承下去。”
玄羽面上出了一道裂痕,听到这里再听不出对方的意思,他可就是呆子了。
“烛阴前辈,您老难道没看到,我有道侣吗?”
“而且你女儿,能接受你的安排吗?”
玄羽这般说,烛阴的脸也裂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相处相处......”
他复又低言:“至于你的道侣,我确乎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但是......你有能力,再多一个,也未尝,咳咳,不可.....”
玄羽乍然起身,“不用考虑,也不用多说了,晚辈告辞。”
他转面便朝下飞掠,没有半分回头的意思。
烛阴也蹭一下站起来,伸出手,却虚抓一空:“小友且慢.....”
玄羽终归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定定地杵着,未几,眼中划过抹前所未有的坚定来。
世间永远逃不过的,便是因果,让他女儿遇到玄羽,终归是有冥冥中的因,他一生求缘信缘,自不愿缘分终结,他要,尽力看看,这因与缘,能成就怎样的果。
烛阴张开双臂,身上赤红的袍子在黑夜星空里飞荡,显得艳极,甚至有些妖异。
一圈庞然的玄奥波动,缓缓向下漫去,若将此片乾坤的一切,都遮蔽住了。
他的脸色逐渐苍白,嘴唇也在微微颤抖,如果,如果这之后,他仍然不接受,那他,还是放下执念吧。
毕竟,他的女儿烛玉,小小年纪,已实力不凡。
玄羽落下时,宫殿依旧安然匍匐着,只是比起方才,莫名给他种异样的感觉。
他走进其中,更觉得怪,四面八方居然一个守卫一个侍从都没有,而且,按理说雪还有饮天地鼠被招待着,应当有些声音,此际,却过分的寂静。
玄羽的眉头紧锁,体内真气流淌加速,他心里,出了股不详的预感。
放缓了脚步,玄羽望着这辉煌亮极的巨殿,这样以烈光为灯的地方,偏偏给他一种寒冷之感,细思极恐。
“师父?”他开口喊道,回声顿时缭绕,久久不歇。
玄羽的脸色变了,若是饮天道人那都出了问题,那么事情,怕有些大。
“师父!”
“地鼠老头!”
他有些慌张,两手紧紧握住,扯开嗓子吼道:“雪!”
“雪……”
“雪!!”
他奔跑起来,前方突兀闪出道女子纤细的影,他以为是心尖上的那个人,匆忙冲过去。
然而瞧清了,他猝然停住,身子踉跄了一下。
玄羽的眼神带着出离的怒火,盯着这烛阴的女儿。
“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他忍着上前掐住她脖子的冲动,猛压着声音质问。
烛玉听得,面色难看,道:“我哪里知道,你一个人在这大呼小叫,我父亲呢,他去哪了?”
玄羽怒极反笑,“他那么强的实力,能去哪?难道你还怀疑我把他弄丢了?”他语中的讽刺与针对意,让她咬紧了银牙。
玄羽此刻的心情,用如焚来说也是不够,他“嘭”一拳砸在地上,道:“若是烛阴老儿捣的鬼,有朝一日,我定让他尝到后果。”
拳风击地,没起任何痕迹,烛玉欲说什么,但望见玄羽有些红的眼眶,终究没再出声。
“轰隆隆——”
剧烈而连续的响声,突兀暴起,若无休止滚动的闷雷,地面继而狂猛得摇晃起来,玄羽和烛阴,都未能站稳,伏下了身。
“咔嚓。”
细微的开裂声,没能逃过两人的耳朵,玄羽脸色一变,刚欲踏起,脚下的地板便陡然塌陷下去。
而后,极端汹涌的,全然不可抵抗的吸力,霎时包裹全身,将他们霍然拉进了滂沱的黑暗中。
就像深渊,将两个鲜活年轻的生命,吞噬。
玄羽在飞舞于幽色里的光怪陆离中,因着数不清汹涌能量的冲击,七荤八素,最终失去了意识。
他在醒来时,只觉自己躺在万分坚硬的地上,浑身上下并不疼痛,只是无力。
入目处是漆黑的,像画了厚厚的墨般,他一点也辨不出自己在哪。
缓了半天,他才将入界运行,这地儿的能量稀薄得惊人,一炷香时间,他才勉强恢复了少许力气。
坐起身,玄羽旋即一惊,他摸了摸右眼,小世界依旧实打实地存在在那,只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里面的空间。
心在微微下沉,因为这里的空间禁制吗?如此,他可谓少了张底牌,还少了把龙血剑,武器,仅剩白箭了。
蓦地,前方刺起道凌然无比的光柱,一刹那就照亮了这方世界,玄羽不由捂住双目,再观,便知这是处宽广得不见边际的空地,只有那光柱,蓬勃有力得向上方冲升。
不,不是只有那光柱。
玄羽还看到了自己身旁,悠悠转醒的“神女”。
孤男寡女,共处一地,玄羽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烛阴故意为之。
而他一想到自己身边的人,尤其他承诺了一生的她,顿时怒火中烧,心神动荡,近乎不受控制。
好不容易稳定下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