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辽东经略,光是军队,就开拔了近四十万。
而且,山海关还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京畿脚下,更有永清卫、金吾卫、三千营、五军营、神机营虎视眈眈!
连同宣府、太原,还有一群嗷嗷叫,正处于无仗可打的士兵,对着辽东望眼欲穿。
这场仗,军心正堪用,士气正盛!
山海关距离京师,不过三百公里,但小皇帝也走了三四天;长城之外,张浚带领十万雄军,蔓延边陲,已经跨过了红山,他们已经到达通辽,达到了曾经的辽东郡,古燕国的领地,鲜卑人、契丹人、东胡、室韦的发祥地,也是今日兀良哈人的老巢。
大军未至,兀良哈人就作鸟兽散,张浚并未追赶,也并未去抢掠兀良哈人不曾赶走的牛羊,而是派翻译官上前,与领头的兀良哈雄壮汉子沟通。
那个雄壮汉子满脸通红,说话又快又急,似有驱赶之意,若不是部落里只剩下老幼妇孺,怕是这个汉子已经操起了刀子。
直到翻译官拿出了乌素达的信物,那人的气势才消匿下去。
张浚揪着犹如钢针的胡渣,哈哈大笑:“陛下果然心思细腻,依老张的脾气,直接踏过去就完事了,这下好了,还有人给我们主动带路!”
张浚一路大军,监军的是太监魏彬,鉴于他本来是蒙古人,又执掌过三千营,正德小皇帝就派了他来。
这厮也吃得苦,也享得福,他算是小皇帝几个伴伴当中,和刘瑾最不对路的人,小皇帝生怕这厮耿直一些,斗不过刘瑾,要被刘瑾使个阴招,破坏了太监的和谐局面,可就不美。
于是,干脆将魏彬派了出来。
魏彬也笑道:“吾等是至此入松原,过嫩江,还是一路北行,通过鞑靼人势力范围入黑河府?”
“嘿嘿……”
张浚嘿嘿笑起来。
他手下的兵,几乎都是经历过数十上百场宣府大战,能活下来的百战精锐,其凶悍,敢与鞑靼人拼人头,敢于马下大战骑兵,正值气势高昂,想要到处找茬的狠角色。
加上他……从他内心来说,他这么一路耀武扬威过来,令喀尔喀人闻风远遁,剩余的土默特、永谢布残余势力畏之如虎,这种经历,他此生乃是第一次。
可谓是春风得意,豪情壮志,正处于志得意满之时。
他从来没有想到,他这辈子会有这么一天!
于他的人生,能某天……无论是达延汗,又或者是火筛,敢于犯边之际,能和这两个死敌同归于尽,便是人生最好的结局!
哪里能想到,能深入草原,喀尔喀像头小兔子,达延汗据说怕挨揍,找借口跑去北征通古斯,剩下的残余势力,就差没纳头就拜!
“就从草原走!”
“嫩河之西,恰好有一部分通古斯人,打赢这一仗,起码建城的奴隶有了!”
“也免得焦公当真焦头烂额找匠人,更要让朝堂诸公看看,没有他们,老子们自己也能想办法!”
魏彬也哈哈大笑,张浚这种毫不拖泥带水,不阴阳怪气,不暗地里使绊子的武人,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
“也好,老魏当年虽然挨了一刀,但陛下传了我一套功夫叫《葵花宝典》,据说通古斯人身材高大,其力士高达六尺有余,就看看他们能否挨老魏一掌!”
随着笑声,张浚一马当先,大部分继续向前出发。
辽东境内的另外一支,伏羌候毛锐带领的八万人,大军刚过绥化,就茫然地与野人女真打了一架。
此时正值春暖花开,五月底的天气,和南方并没有多大不同,野人女真,也于冰雪融化之际,纷纷前来找吃的。
毛锐骂骂咧咧,正在诅咒方继藩:“小狗东西,抢了老子的宝贝,竟然是去拍陛下的马屁,也不晓得帮老子说两句好话!”
“忒娘,也不晓得孝敬老子,亏老子还把花老大心思做的地图给他!”
“老子不好收拾你,下次去揍南和伯!”
“生这么个没***’的儿子,不晓得感谢我,竟然第一时间就让老子给他留好东西!”
旁边的大头兵听了好久,一直听毛锐翻来覆去叫骂,大半天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是毛锐打赌又输给了方继藩!
不但被方继藩把宝贝虎鞭给拿走了,连那几支百年老人参,也被方继藩赢了,就这,还欠了方继藩一屁股账,只能去兴安岭府找宝贝还。
他正要调笑,眼角忽然就发现了不对。
满山遍野,只围着胯间一条破布,拖着肮脏的长头发,脸黑得看不见眼珠子的野人,从田地庄稼里,从壑沟里,从树丛里,从岩石缝里,从草丛里,密集地掀翻遮蔽物,乌拉拉如同蚂蚁,向着大军发起了冲锋。
这个大头兵是个百户,见状大怒:“斥候呢,这么多人,怎地不见斥候汇报!”
旁边也不晓得谁在回答:“斥候一个都没回来,也不晓得是不是被野人吃了!”
毛锐的声音响起,如同半空打了个炸雷。
“立盾!举枪!弓弩手!”
“射击!”
“毛峰,带左翼两千骑兵冲击!”
战事发生的很快,但平息也很快;毛锐所带的队伍,大部分来自山海关的边军;虽然和宣府百战之兵不能比,但深入长白山,搏杀猛虎,生擒黑熊,又或者远征朝鲜,抗击倭寇,都来自这支雄师。
而毛锐,他的指挥能力也颇为高明。
在他的指挥之下,亲兵很快于他前方围成了一个半圆,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