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害怕自己这副丑样子被人看到，男人无力地垂着头，目中无神。
自己这副模样，怕是任谁也难以辨明身份吧。
可是，在场的人中，云洛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程昱夏！
他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手边的桌布被猛地揪紧，云洛死死咬着牙。
不能让别人察觉到异样！
夜溟幽看了一眼女人那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你们做的？”
侍卫们以为魔尊要降罪，慌忙解释道：“回王上，非臣等所为。在我们快要抓到他时，他突然捡起地上的碎石自毁容貌，应该是担心我们得知他的真实身份。臣等以为，其背景有迹可循，值得挖掘……”
后面的话，云洛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看着地面上如一摊烂泥的程昱夏，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在不停回荡。
自毁容貌……
在自己的脸上一道道划过，留下难以修复的印记，让那张俊逸好看的面孔变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只是为了……不拖累她。
像是一夕间被抽干了空气，云洛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物，似乎这样能让她感到好受些。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把程昱夏藏在假山后面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被人抓住？以他的能力，逃出魔宫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啊！更何况身边还少了一个“拖累”，可如今……
所有的疑问被眼前的一幕完全冲击，云洛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渐渐地放松了自己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朝夜溟幽这边看一眼。
是自己多想了？
夜溟幽收回了放在云洛身上的视线，对那名侍卫说：“带下去吧，有时间我亲自审问。”
“是！”侍卫抱拳离开。
随后，程昱夏又像来时一样，被当作一摊烂肉般拖了出去。
那摩擦碰撞的声音，引得云洛一阵阵心悸，可偏要装作没事人似的，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师尊……”侍卫们离开后，夜溟幽很快又凑了上来，蹲在云洛面前观察着她的表情，“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嗯？”云洛状似不解。
夜溟幽拉过云洛的手把玩着：“师尊别瞒我了！是因为看到刚才那个人，所以感觉不舒服吗？”
“……”云洛敛眉，将手中的书平放在桌面，“你们魔族，惯用这样的方式拷打俘虏吗？”
语气不咸不淡，但眉眼间里却隐藏着淡淡的愠怒。
不知为何，夜溟幽竟松了一口气。
原来，师尊只是怜悯苍生，非其他什么原因。
夜溟幽：“师尊觉得太过残忍了？”
云洛不答，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地写在了脸上。
夜溟幽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看着云洛，问道：“那，师尊可曾见过，被俘虏的魔族中人，最后又是什么下场？”
云洛一愣，她确实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索性诚实地摇了摇头。
夜溟幽却忽然笑了，站起身摸了摸云洛的脑袋：“师尊不知道便好。”
被莫名其妙撸了一把的云洛：……嗯？
见云洛一脸疑惑的样子，夜溟幽只是觉得好笑，不觉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师尊先行休息吧。”
“嗯。”云洛点了点头，在夜溟幽快要离开之际，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你是要去审问刚刚那个犯人吗？”
此话一出，云洛就后悔了。
自己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多此一举，只会让夜溟幽生疑。更何况，夜溟幽本就是个多疑的性子。眼下，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云洛低着头，不敢看夜溟幽的脸色。
不久，一只宽厚的大掌再次摸上了她的脸颊，男人喉间溢出悦耳低沉的笑声。
“只是去处理些公务。”话毕，夜溟幽又补充了一句，“师尊放心，以后不会让侍卫们下这样重的手了。”
云洛抬起头，与男人真挚的目光相接，不由绽开一个真诚的笑颜：“嗯。”
夜溟幽是真的，非常在意她的感受。
思及此，心底便有一股暖流滑过。
门被轻声带上，室内重归宁静。
夜半子时，月上云稍。
云洛偷偷地从夜溟幽的寝宫内溜了出来，傍晚的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实在太过巨大，她必须去亲眼确认一下程昱夏的安危。
因为白天一次不成功的逃脱，云洛大致摸清了栖云殿的大体地形方位，所以躲避起巡逻的侍卫来说，还是游刃有余的。
只是，程昱夏到底被关押在哪儿了呢？
正凝眉苦思间，迎面忽然走过来两个人，云洛迅速地闪身躲到一边的石雕后面。
好巧不巧，那两人正是今日汇报情况时，其中的两名侍卫。
看清了来人后，云洛将耳朵紧贴着石壁，仔细听他们的议论声。
“那小子嘴可真够硬的！”一个身形粗犷的大汉啐了一口。
另一名眼含精明的男人跟着应和道：“是啊，大晚上的接了这么个差事，真是晦气！”
“这倒无所谓，重要的是，也不知道王上是怎么个意思，竟然都不让我们再对他用刑。我看那小子，细皮嫩肉的，保不齐是哪家修真门派的贵公子。撬开了他的嘴，一定能知道很多重要情报。”
“对，只要严刑拷打下去，我就不信他不开口。不如我们……”精明男子凑到男人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什么？你想擅用私刑？”那名粗犷大汉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