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纳的眼中看不到敌人。看不到这白色的世界。也看不到攻击星阵发出的光芒。在得知两个世界的秘密之后。他以为自己不再会为这个世界而表现出喜怒哀乐。可此时那在血管内穿梭不停的正是叫做愤怒与自责的毒蛇。他伸出左手紧紧抓住汉娜的肩膀。右手举起法杖。席拉菲娜顶端的光芒突然熄灭。红蓝两色星辰之力湮灭化为寂灭的黑光。
愤怒冲昏了占星术士的头脑。他使用的并非攻击星阵“零式”。而是刚刚创造出來未及命名的时空星阵。白水晶内的玄奥图案将精神池能剩余的所有能量汲取一空。还在贪婪地抽取着少年的生命之力。约纳在内心暴怒地吼叫着:“都拿去吧。全都拿去。我的精神。我的寿命。我的骨。我的血……无论你要什么。”然而星阵的容量终究有限。在夺去了生命池一般的能量之后。时空星阵突然发动。星阵的主人并不知道这样做会产生什么后果。他只知道若不将所有的力量带着心脏的疼痛倾泻出去。自己将被飞速膨胀的自责炸成碎片。
“什么。”影子愣了一下。他从沒见过这样的攻击方式。那既不是魔法。也不是念书。甚至沒有显露出攻击轨迹。影子疑惑地皱起眉头连退五步。左右横移。再退五步。电光石火的瞬间已跃出三十码开外。“哄嗡。”他将名剑“赑屃”连续挥舞。巨龟的虚影立刻浮现于空中。那是剑灵所具有的厚重守备之力。神兽的盾牌就连大炮的轰击都可以抵挡。就算头顶月光普照。巨大的盾牌还是投射出一抹淡淡阴影。男人立刻身形虚化沉入阴影当中。就算刺杀失败他也并不惧怕正面作战。这就是龙家宗室排名前五的强者的实力。阴影就是他的领域、他的空间、他的禁土。在那里他不用遵守世俗的规则。只存在于毫无厚度的平面之中。却可以观察地上发生的一切。随时伺机发动突袭。
空中龟盾沒有传來任何冲击。影子抬起头观察着上面的世界。发现敌人突然消失了。
他感到非常诧异。一名法师。一名火枪手。无论如何不该移动如此迅速。难道有人转移了他们的位置。影子环视四周。忽然发现情景似乎有点奇怪。阴影所存在的地方不再是光滑的白色地板。而是灰蒙蒙的一片。天空、大地、四面八方。都被这种灰蒙蒙的东西笼罩。分不出方向。判断不出远近。甚至沒有上下左右之分。
“食电。”影子跃出那抹影子开口喊道。接着发现自己的声音从下方传來。定睛一看。自己的嘴巴竟然出现在脚踝部位。而一只长在膝盖上的眼睛。正与这只生在手心的眼睛对视。
“怎么搞的。”他的声音紧接着破碎。因为喉头不必永远生长在气管部位。用來思考的大脑。或许存在于尾骨尖端。
这是一片具有“存在”。但毫无逻辑的世界。沒有光。就沒有影。沒有逻辑。就沒有“合理”。影子在失去思考能力之前还沒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发动时空星阵的约纳自己都不清楚那瞬间的真相。时空星阵打开了一扇门。一扇沒有设定坐标、因此不通往任何时空的大门。影子若及时抽身逃跑。或许会免于被卷入时空乱流。可他藏在阴影里的行为彻底断送了自己的生路。在那灰色的地方。一位强者将以不确定的奇异姿态永远存在。。。这或许就是第五保留区“不朽”的真正意义吧。
在约纳眼前。这白色的世界正在崩溃。他饱含愤怒的一击破坏了第五保留区脆弱的数据结构。这里正陷入一场连锁反应的数据风暴。天空和大地化为一块块像素点凭空飞散。“我……我都做了些什么啊。”稍微清醒过來的少年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用双手挽住汉娜·斯图尔特的肩膀。红衣女人艰难地喘息着。雾气弥漫的眼瞳中倒映出无数飞舞的白色光点。
在一百码外。。很快一百码这个距离也失去了意义。。锡比也发现了身边的异状。她惊叫道:“约纳哥哥。不要再分开了。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在这天崩地裂的时刻。她还惦记着占星术士的安危。浑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返祖现象已经十分严重。那些变异的鳞、角和尾巴正在剥去体内仅存的人类血脉。
耶空莫名其妙地收刀回望。短短一分钟内。他身上多了数十道伤口。名刀佛牙被烈火灼得焦黑、剧毒沁得碧绿、寒冰冻得发白。“噗。”吐出一口血沫。南方人用围巾擦去眼角碍事的血迹。他身后龙食电紧捂喉咙跪倒在地不知生死。肩膀宽阔的年轻人脖颈处有一道狰狞可怕的贯穿伤。鲜血从指缝间激烈喷出。在小蚂蚱的秘箭·初光來袭之时。他原本有一刹那的时间避开要害。可耶空迎着八头神鸟的如潮攻势奋不顾身扑了上來。用缠着黑焰的长刀封死了所有逃避的方向。
那一箭是纯粹的。纯粹到只剩下速度与力量的一束光。如果说秘箭·贯铁能将钢铁穿透。那秘箭·初光更能将任何坚硬的防御贯穿。四只骨翅从中折断。四种颜色的神鸟羽毛漫天飘洒。那束光穿过龙食电的喉骨后速度根本沒有减弱。斜斜向上投往天际。隐沒于白色天幕。紧接着。那天空就崩坏了。因为约纳打碎了两个世界之间的屏障。
约纳、汉娜、锡比、耶空聚集在一处。大地紧接着消失不见。互为表里的两个世界向彼此开放。第六保留区“应许之地”在下方铺展开來。“咚咚。”干草叉的伙伴们降落在坚实地面。抬头仰望。白色的世界已融化在光怪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