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埃利奥特叙述的语气非常平淡,约纳却觉得惊心动魄,“龙姬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阿赛呢,他就那样走掉了吗,”
玫瑰骑士悠悠叹道:“是啊,龙昶阁下离开了已成废墟的龙家大院,从此换上新的名字,以刺客之王西米昂?龙昶的身份行走世间,他从不在一个地点停留,从一个国家旅行到另一个国家,完成一桩惊人的刺杀任务,立刻飘然远走,他的威名流传于世,可是谁知到,他只是为了逃避而四处流浪呢,”
“那么他对龙姬的感情……”占星术士艰难道,感觉口中充满苦涩。
“在龙姬小姐述说这段往事的时候,银玫瑰亮起了从未有过的灿烂光辉,我们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圣洁的、强烈的、真实的,”骑士回答道,“但感情沒办法开花结果,龙昶阁下一直在逃避,他知道只要两个人都还活着,就会有一条无形的纽带在天各一方的两人拴在一起,就算相隔万里,也能在梦里相见;而龙姬小姐一直在追逐,她知道一旦停下脚步,她就什么都不剩了,她此生所相信的一切都在这个决定当中,对龙家的忠诚、对现实的怀疑、对感情的忠贞、对敌人的仇恨,她一路上背着这么沉重的东西,沒人能替她分担,”
约纳忽然想起在樱桃渡的日子,龙姬曾经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谢谢你,我明白的你意思,可是你沒法帮助我,沒有谁能帮到我,就算埃利也是一样,你们都是为了别人可以付出一切的傻瓜,而我,只是会带來不幸的女人罢了……”17岁少年按住心口,感同身受地体会着那种孤独的痛苦,她的爱人,是一世不相见的敌人;她的敌人,是注定死于她剑下的爱人,天长水远,岁月易老,这场沒有终点的追逐究竟如何才能结束,,,换做其他人成为故事的主人公,有几个人能像龙姬一样坚强地挺起胸膛,勇敢迎接这悲剧的宿命。
约纳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心中的苦痛埋在深处,“龙家究竟怎样了,埃利,”
骑士想了想,答道:“一场灾难,具体死亡人数龙家秘而不宣,但龙家在东方十七家占据多年的榜首位置立刻丢失,这个强盛了千百年的大家族终于开始衰落了,龙姬小姐在龙家宅邸的废墟中放走了龙昶阁下,这件事沒有其他人知道,长老会立即发出了七面准许外出的‘迢’字令牌,战力尽出,派遣七支小队追捕龙昶阁下,作为宗家第十四代最优秀的刑堂成员,龙姬小姐带领第七支小队出发,追踪到大陆东北方的晚唐国境内,发现第一、第二支小队已经全军覆沒;又追蹑着敌人的踪迹转而南下进入后秦国,这时第三、第四支小队也成为满地碎尸;等途径第五支小队全灭的残齐国转而向西进入南商国境内,龙姬小姐终于缩短了与龙昶阁下的距离,但这时第六支小队已经被尽皆斩杀,龙姬小姐派遣手下继续追踪,自己在睢阳城与龙家大宅取得联系,她被长老会晋升为第四掌刑使,获准离开东方大陆,追杀敌人,不死不休;但等龙姬小姐追上组员的脚步,发现在波涛汹涌的圣河古难北岸,第七支小队已经只剩她一个活人,龙昶阁下消失在圣河彼岸,尸体铺满山谷,站着的,只有偶然经过的我们而已,”
“这就是一切,原來是这样……”约纳长长出了一口气,“龙姬的故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阿赛,原來有着这样的过去啊,”
“沒有比这更纠结的爱情了,”玫瑰骑士悠然道,“我无法想象这朵银玫瑰会在什么样的情形下盛开,”
骑士的语声逐渐远去,明晃晃的日头提醒约纳现在还行走在南商国的驿道上,前面是沉默的龙慎麟,后面是悠长的道路和绿油油的农田,他的目的地,就是故事中的龙家大宅,那古老的、装满光辉和丑恶的、遭遇灾难又再次重建的庞大庄园,那藏于围墙后面的诡异世界,他忽然想起什么,加快脚步赶到龙慎麟身边,酝酿一下语言,开口道:“小龙,介意我问你个问題吗,”
“当然,”龙慎麟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并沒有转头望向发问者,只心急如焚地瞧着前方。
“六年前……通天塔倒下來的时候,你在哪里,可以说说当时的情景吗,”占星术士小心地问。
影宗外务使像触电一样跳向一旁,停下脚步四处乱看,然后满脸冷汗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约纳前辈,这个是个说不得的话題,若传到别人耳朵里可不得了,”
“那场灾难是禁忌的话題吗,对不起,我并不知道……”约纳抱歉道。
只见龙慎麟的身影忽然淡了下來,化作一抹青烟融入约纳的影子当中,消失了行迹,一个声音在占星术士耳边响起:“但约纳前辈是掌刑祖奶奶相信的人,倘若你要问,小龙一定要回答,那个时候,我是分家东南四十四条街坊的一个平常小孩,那天天气很好,天很蓝,沒什么风,我吃过了一天当中唯一的一顿饭,正在屋顶练习打拳,忽然间天崩地裂,当时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南二十条街坊以西的所有房屋都被灰影遮住了,劲风把我从屋顶掀飞,跌倒一个满是污泥的池塘里,屋子一间接一间倒下,天地间都是灰尘和烟雾,我在世上认识的所有人都在那时死去了,只有我自己幸运地在泥塘中活了下來,”
“真对不起,又让你想起这样的往事,”约纳不禁叹息道,“后來你们意识到发生什么了吗,墙壁确实倒塌了不是吗,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