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觉得很空虚。埃利。”
“为什么呢。约纳阁下。”
“那些被关在高墙里的人。无论是为了填饱肚子终日争斗的分家人。还是从小被灌输了尊卑观念、自以为拥有正义的宗家人。他们的信仰是什么呢。无论杀人还是被杀。他们能够得到最终解脱吗。龙脊只是分开两个小世界的阻碍。其实他们都沒发现。是龙家那圆形的院墙将他们隔绝在里面。一代一代无法逃离这种宿命吗。埃利。”
“你是为什么而战斗的。约纳阁下。”
“我。……为了那强加在身上的命运吧。。。当然。也为了伙伴。”
“那你是否有时感觉到巨大的空虚。会不会有迷惘。会不会总是思考战斗的意义。”
“……会的。埃利。但是有你们在身边。我会一次次地战胜自己。找到答案的。”
“这就是你我与高墙内那些人的不同。信仰是帮助我们找到方向的明灯。伙伴。誓约。命运。这些珍贵的力量。但生存本身是最值得尊敬的。我们并不比他们高尚。挣扎在泥泞里的无知者若是有机会同样可以改变世界。龙姬小姐的故事说到哪里。时间不早了。简单讲完这一段就该出发了。约纳阁下。‘朔月’惨剧在龙家的历史上留下了永远的伤疤。长老会不得不屈服于压力。向分家发放赈济粮。暂时解除了这场饥荒。但龙脊右侧挂起上千颗暴民的头颅。宗家以冷酷的态度展示着隔绝分家的决心。就像龙食月死前曾说过的。长老会很快下令增高龙脊。在四丈零七尺的高墙上加铺了一丈六尺五的麻石方砖。让总高度达到六丈三尺五寸。在上面又筑起垛口、箭楼、炮塔、烽火台、驻兵所。一到夜晚就燃起火炬、煮起沸油。日夜防备分家人的偷袭。”
“这是理所应当的吧。宗家人非常害怕墙那边的血亲。”
“是的。哦。对不起。应该长话短说了。那以后几年间都沒有再发生暴民冲击龙姬的事件。而龙昶阁下带着糕饼不知用什么法子逃出了龙家大宅。比起戒备森严的龙脊。那八丈零九寸、角度内倾的外院墙才是更难逾越的吧……糕饼一直维持着那种半生半死的状态。龙昶阁下想要找到拯救弟弟的方法。更想找到打垮龙脊的力量。于是四处游历。直到遇到一个人。一个垂死的人。上一代的刺客之王。”
“他就是在那时获得了刺客之王的头衔。可是真是悲哀呢。阿赛那么努力。也只是想推倒龙脊而已。将外墙打破、让分家人可以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不是更好的事情吗。”
“龙家人有龙家人的骄傲。除非像龙姬小姐那样秉承着坚定信念、拥有尊崇身份的人才会游历世界。生在那里。死在那里。终身不离故土。东方的生存哲学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吧。总之。沒人知道龙昶阁下的境遇究竟如何。但本來就拥有强悍的‘甲躯‘之力。又获得了刺客之王的青睐。他强大起來的速度超过这世上的每一个同龄人。最终。有一天。衰老的刺客之王死去了。龙昶阁下决心实践自己的诺言。他知道就算自己的力量再强大。也不可能仅凭一击之力摧毁整堵高墙。这时候。糕饼的寿命也走到了尽头。用尽世间的方法也不能再挽留孩子的灵魂。徘徊在两个世界之间的糕饼做出了一个濒死的决定。这个孩子也是一名‘人彘’。从龙昶阁下捡到他的那一天。就教给他压制血脉能力的方法。因为糕饼的血液里藏着最疯狂的东西。‘恶变’有无数种形态。可最恐怖的形态。就是糕饼所拥有的潜能。那种能力叫做‘化龙’。糕饼对龙昶阁下说。反正他即将死去。就解放这种恶变之力。帮助他完成心愿吧。”
“他们想到了什么方法。”
“就是我们身处的这个地方。约纳阁下。”
“……通天塔。”
“是的。龙家宅邸靠近高塔‘天璇’。兄弟两人想到的就是这座高塔。计算好角度。将高塔折断。倒塌的通天塔会砸毁龙脊。这是唯一的方法。”
“果然是这样。这太疯狂了……这就是龙姬小姐所说的惨剧……”
“终于那一天到來了。龙昶阁下准备了丰盛的食物。而糕饼只吃了一小块糕饼。就满足地闭上眼睛。他们居住在通天塔脚下的天璇小镇。实际上。上代刺客之王本身就是天璇高塔的代理人。这里就是龙昶阁下与他相遇的地方。借助这个便利。龙昶阁下才能经过通天塔的试炼。获得可怕的力量。兄弟两人在告别时说了些什么。这沒人知道。那天正午时分。阳光最强烈的时候。一条巨龙从天璇小镇升起。刹那间将小镇摧为齑粉。咆哮着升入天空。居住在附近的人说此生从未见过一条真正的巨龙。那是一条何其雄伟的龙啊。拥有三百丈长的身躯、金色的鳞片、雄壮的头颅、五只利爪和两条长须。腾云驾雾。盘旋飞舞。有一个人昂首站在巨龙头上。手向上一指。五爪金龙就沿着高塔天璇盘旋飞升直入云霄。”
“恶变后的人不是会丧失理智吗。”
“既然宗家有能够控制恶变的‘赤铜偶’。那么从理论上压制恶变之力就是有可能的。像糕饼这样精神强大的少年。。是否由于他如此喜爱金黄的糕饼。才会变为金色巨龙呢。。。借助咒符的帮助。在正午时分能力最弱的时候恶变。就有可能保持短暂的清明。五爪金龙飞入云端。与塔身一起隐沒在翻滚的云层里。雷声轰隆隆地传來。天摇地动。就像世界末日一般。农民们在田地里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