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沿途的一家小商店买了一台带无线路由功能的手机,配上一张无记名的手机卡,好在店主人懂一点德语,顾铁沒浪费太多时间,沿着來路慢悠悠返回,他一面打开手机连接网络,共享网络给自己延髓部位的植入芯片,一边大致想好了下一步的行动。
今晚在艾德那里过夜,第二天一早赶往华沙,去爱乐音乐厅寻找线索,如果一无所获,就停下來与巴尔文德拉取得联系,交换情报,到别处寻找长谷川的踪迹,如果再一无所获,就停下來参加背叛者组织会议,然后飞往中非,去见证一场活生生的战争,顾铁觉得自从那天早上试玩“世界”之后,自己就被卷进了一个又一个漩涡,像条浮在海面上的破内裤一样浮浮沉沉,连喘息的机会都沒有。
他忽然非常想念游戏里的一切,那颜色奇怪的太阳,河边的风,比现实生活更现实的存在感,和比真实伙伴更加真实的伙伴,这么久过去了,自己的化身是否安好,顾铁想立刻停下來,找个地方躺好进入游戏,随即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愚蠢的主意。
在自己沒有进入的时候,“世界”中的角色在以什么样的方式扮演自己呢,根据游戏客户端附带的简单说明,世界中的npc人格都是独立运算的真实线程,一旦有玩家进入,npc人格将被替换为只具有简单决策能力的从属人格,负责在玩家登出游戏时延续角色的行为,从属人格秉承“最小决策”原则,按照玩家在游戏中的行为模式对正在发生的事件作出模仿,在面临选择时,挑选带來最小变数的选项。
按照资料解读,自己不在线的时候,那个傻乎乎的占星术士学徒应该照常吃饭、睡觉,跟人聊天从不谈自己的意见,做决定的时候一定随大流,但根据他的亲身感觉,那个叫做约纳的人格似乎并非从属人格那么简单,在他离开游戏世界以后,约纳依然在作出一次又一次重大的生存状态改变,以至于每次进入,顾铁都得花几分钟时间梳理一下记忆。
这是件挺奇怪的事情,希望有机会能跟肖李平探讨一下,,,只是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胡思乱想着,不觉出了城市,进入茂密的森林,植被遮住逐渐西斜的阳光,林子里一下暗了下來,顾铁沿着小路加快骑行的速度,想赶在天黑前到达护林员的小屋。
“不知今天的晚餐是什么,”想起中午那顿营养丰富的午餐,顾铁对大胡子艾德的手艺有点信心,他拍拍怀里的旅行支票,嘴角一歪,露出个恶作剧的笑容,“该选个什么时候吓他一跳呢,”
顾铁并不担心护林员的安全问題,理由很简单:自己碰到的那些西装男是日本情报部门的外勤人员,显然通过外交途径正式入境,他们不可能对一个毫不知情的波兰公民做出可能危害政府级公共关系的事情,,,尽管艾德确实刚刚见到一个黑头发的东方人,不过顾铁自认与长谷川那位仁兄长相还是略有差别的。
走过半程,天色已经接近全黑,但前方却隐隐约约出现光亮,摇曳的光线从针叶树的缝隙中传來,把森林映得光影错乱。
“糟糕,”顾铁心头一紧。
这种形态的光,沒有别的可能性,是火焰,现在不是森林火灾高发季节,一场自然引发的野火巧合出现在护林人木屋的位置,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顾铁咬紧牙关,把自行车瞪得飞快,橡胶轮胎在坑坑洼洼的林间小路颠簸着,尚未完全恢复的肌肉传來一阵阵酸痛。
“别死啊,大胡子……”
十五分钟后,顾铁愣愣地站在火灾现场,几个小时前,他曾经在其中就餐、休息,与好脾气的艾德进行一场畅快谈话的小木屋,已经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偶尔传來清脆的破裂声,那是密封在玻璃瓶里的苹果酱在爆炸。
顾铁抽出手枪,“艾德,”他高呼大胡子的名字,试图接近火场,但距离木屋二十码左右就被热浪逼退,周围的树木也已经焦黑枯萎,树皮冒出点点火星,眼看就要被引燃。
“咻咻咻,”
沒有听见枪声,一串子弹擦着顾铁的头皮飞过,打得他身后的树干爆出木屑。
“见鬼……”
瞟一眼深深的弹孔,顾铁立刻转身以低姿势隐蔽在树后,不作停留,立刻又向另一颗大树转移,7.62直径的树木,品种应该是北方樟子松,硬度一般,子弹打穿这种厚度的松树,动能损失不会超过50。
顾铁此刻忽然无比怀念影视作品里的主角,躲在手腕粗细的一棵小树后面就可以安全无忧,人品爆发时,顶着一张圆桌面当盾牌冲上去跟敌人干仗,如果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枪战该变得有多轻松。
他一个前滚翻,再次改变隐蔽位置,刚刚藏身的地方立刻发出噗噗几声轻响,穿透树干的弹头射进枝叶覆盖的泥土,“一个敌人,一把枪,多少发了,七、八……十四发,”一边紧张计算着敌人的实力,顾铁一边搜寻附近可以利用的联网设施,沒有摄像头,沒有感应器,沒有消防设施,这鸟不生蛋的森林里甚至连个搜集鸟类叫声的科学研究麦克风都沒有,要不然起码还能从声音素材中比对出敌人枪支的型号。
攻击停歇了一瞬间,在处于枪战中不利境地时,最可怕的不是敌人的连续攻击,而是敌人忽然停止开火,无法通过枪声判断对方的位置、实力和意图,这种包含无数可能性的静谧能够让人抓狂。
顾铁立刻举起沃尔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