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重重落下來。深黑的夜空。绵绵细雨。
采华掌灯。看着这一幕。挺和谐。王爷闭着眼睛。王妃在给他做头部按摩。
采华静静退了出去。刚才主子已经交待了。晚饭往后延。都不饿。
烛光一闪一闪。跳动着火苗。
“聂医生。其实你的医术真的不错呢。”邱寒渡不吝赞美。之前从來不曾这么大力夸过他:“我算了一下。至少有两三天。我的毒不曾在饭点过后作了。”
她探过头來。离他很近:“聂医生。你说。我的毒素是不是快要被清除了。”
聂印冷哼一声:“天真。”
饭点过后倒是沒作了。时间改早上了。这也能叫清除。
他闭着眼睛。冷峻无匹的脸上。有一丝愠怒:“你盼着早日清除了毒素。好摆脱我去放开怀抱。开阔眼界。”倏然睁开眼睛。站起身來。扭脸直视着她。狠狠迸出几个字:“你。做。梦。”
“噗哧”一声。邱寒渡笑出声來:“王爷。您这是做什么。瞧你苦大仇深的样儿。你可别真的喜欢上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性凉薄。还不了你真心实意……”
她笑起來的时候。真是灿烂无边。那么清冷的女子。一旦笑容满溢。便万物生辉。惑了少年的魂。
“你昨天还对我柔情万种來的。想不承认。”聂印看得痴了。语气软下來。委屈极了。
邱寒渡心里有些不忍。却仍是挤了一抹笑意出來:“我就是想试试感觉嘛。可是不行呢。嘻嘻。你年纪太小了。我真的下不去手。再说。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好。你说说。你是什么世界的人。我又是什么世界的人。”聂印头痛万分。怎么越扯越乱。眼看着他已控制了局势。转瞬之间就四分五裂。
“好吧。你想听。姐姐我说给你听……”
“打住。姐姐那两个字去掉。少在口头上占我便宜。”聂印再次坐下。坐姿端正。扯过她。坐在他身边。
今天不把这事儿好好掰扯清楚。他于心难安。
邱寒渡也不含糊。快刀斩乱麻。挥刀就來:“在我的那个国家。就叫现代化吧。男人们西装笔挺。抽着雪茄喝着咖啡。开着飞机。玩着汽车。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沒有玩不转的……咳。我喜欢那样的男人……”
越说越沒底气。
这几乎就是按照安远乔的标准來说的男人。可那样的男人哪里就好了。
不说不知道。一说就有了对比。
英俊少年能使唤猴子來救她。给她用叶子做衣裳。给她敷面膜。还能想得出用贝壳做锅做碗。这样的少年。多好。
她的眼眶竟然有种湿热的感觉。迅装模作样别过头。不让少年看见。
少年的确是看不见了。
他一语不站起身。直直朝门口走了出去。
他生气了。还很伤心。
有很多话。他都沒听明白。但有一点。他听懂了。惹祸精不喜欢他。嫌弃他。总而言之。他真的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沒有玩不转的。她的国家是现代化。瞧。他和她。果然是有距离的。
他跌跌撞撞走出去。连采华请安都沒听到。两个黑丫头过來说了什么。他也沒听见。就那么失魂落魄地走了。雨点打在他的身上。他浑然不觉。
都快要成亲了。他的王妃竟然说不喜欢他。
之前明明就喜欢的。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惹祸精说得对。她的确试过了。原來。试着喜欢他。现不是她要的感觉。所以拒绝了。
他以为。这个世上沒有几个人能生死与共。他们曾经那样九死一生。在跳下山崖那一刻不曾放手。在激流汹涌中。也不曾放手。
还要怎样來表达喜欢。
聂印就那么踉跄着回了屋。黑灯瞎火。和衣而卧。
晚饭。还沒吃。他不饿。
他只是睁着眼睛。瞪着窗外。
也许只有天上的月亮。和穿堂而过的风是真的。如今。月亮隐沒。只剩下风呼啸而过。
整个世界。都很凄凉。
彼时。邱寒渡呆呆地坐在椅上。一动不动。这一回。她是真的把少年给气着了。
也好。早断早好。
拖拖拉拉。不是她邱寒渡的性格。在这之前。她总是抵挡不住他的诱惑。任他缠绵。任他暧昧。
她乐在其中。
可现在不能这样下去了。害人害己。多不好。她得习惯沒有他的日子。沒有他陪着吃饭。不能枕着他的胳膊睡觉。
瞧。多纯洁。一个男子抱着她睡了那么久。却真的沒有生任何不轨的行为。拒。他们总是纠缠不休。乐此不疲。
少年的心。蠢蠢欲动。却守着那样的礼节。
是啊。她得习惯沒有他了。她站起來。对采华吩咐:“开饭了。”
采华瞠目结舌:“王爷还沒來呢。”
邱寒渡扬了扬眉:“王爷不來。咱们就不用吃饭了。他要是永远不來。我们就不活了。”
采华结结巴巴的:“不。不是……那个意思……请王妃恕罪……”赶紧下去安排了。
满桌的菜。两个碗。两双筷子。连酒杯都是两个。
邱寒渡拧着眉头。本想下令撤下去一套。想了想。对采华道:“坐下吧。陪我吃饭。”
“奴婢不敢……”采华战战兢兢。糟了糟了。王妃又和王爷吵架了。刚才还一副美景。郎情妾意。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又闹掰了呢。
“坐吧。”邱寒渡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