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琉璃起身时,陆潇照旧不在房里了,看着自己占的大半疆土,真不知道陆潇是如何保持没掉到地上去的。
琉璃爬起来梳洗,用过早膳便和陆潇带着季航去铺子,项楠如今在辛州府小有名气,还是让他避避风头。
王掌柜虽然去晋国进货还没回来,绸缎铺子里也算井井有条,来买料子的人络绎不绝,到了做秋衫夹袄的时候,家中殷实的女子们不会吝惜银子,守在深宅内院,除了攀比个衣裳首饰,也实在没什么别的乐趣。
两间银楼有金祥管着,生意平稳,温良做的首饰已经受到不少女子们关注,因为琉璃嘱咐过金祥定价较高,所以卖得不算多么好,但是每日总能卖上一两件。
点心铺子新提的于管事比较刻板,教什么做什么很听话,虽然不像何掌柜那样有点子,不过何掌柜走之前安排的事,都能够一丝不苟地照做,这样就不会出大错,所以生意还是稳步地提升。
酒楼和钱庄她从不亲自出面,只是暗中查看账目,知道她是东家的没有几个。
琉璃来到酒坊时,已经快到午时,秋日暖阳照在醉春坊的酒幌上,微风吹动传来阵阵酒香。
秦氏看见小东家过来,秀美的眉眼漾出笑容,明显鲜活了不少,利索地从柜台后走出来,向琉璃施礼,也向陆潇和季航施礼,却不多看一眼,回头和琉璃说话。
“东家,管事带着工匠们正在酿酒,自从咱们的三日眠限了数量,老主顾们果子酒也买得更多了,生怕以后也限量买不到。”
秦氏说着灿然一笑,一张小脸儿竟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
琉璃叹息这份人才,却没有称得上的命。
刘达听说东家来了,急忙套上衫子匆匆赶出来,头上脸上都是汗,衣襟尚未掩上,露出一片健硕的沁出汗珠的胸膛。
一边系着腋下衣带,一边憨憨地笑着和琉璃说话,不时扫一眼秦氏,旁边秦氏微微侧身,视线避开了刘达。
琉璃可没有那个觉悟避开,饶有兴味地打量一身“男人气”的刘达,又斜眼瞄秦氏,嗅出了一点落花与流水的味道。
陆潇的脸已经发黑,旁边的季航忽然发觉九月初天气竟然很凉了。
刘达拿出账本给琉璃看,琉璃发现刘达的字虽然不太好看,但是基本上不用画了。
“这笔账好像不大对……”琉璃指着一处的流水,手中金算盘啪啪响。
“是差了银钱么?”刘达凝眉去看。
“不是,是结余银子比流水多。”琉璃说道。
“我叫秦氏进来,她记性好,或许能想起来。”刘达说着就出去叫来秦氏。
“这是三日前的流水,你可还记得差在哪里?”琉璃问道,正要一笔一笔念给秦氏听,却见秦氏很自然地扫了那账本一眼,唇角微启就要说话,却忽然抿紧唇没有开口。
琉璃心中一动,看秦氏的眼神直接落到三日前的流水上,她分明是识字的,却因为装做不知道才闭口不言,为什么要装不识字呢?
琉璃没有拆穿,一笔一笔念出了那日的流水,秦氏果然说出了有一笔漏记的,什么样的顾客打的什么酒,收了多少银子都一清二楚,数目与账上对得分毫不差。
琉璃点头让秦氏出去了,把账目补上,让刘达按了押,又问了她配的三日眠秘方料还够用多久的,刘达说三月内没问题,琉璃点头,便与陆潇和季航离开了醉春坊。
齐素锦不在她的义助会,义助会里的妇人说,她去了西城一户人家,那家妇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要被人认回去。
琉璃眼下没什么事,便让车夫载着去西城,按照妇人说的找到那巷子。
不用找人询问,听着声音便到了一户小院。
齐素锦与两个妇人守在院门,院门外一顶小轿,旁边站着两个婆子,一个看衣饰家境殷实的中年妇人交叠着两手,神态傲慢地与齐素锦说话。
“这是我们韩家的子孙,自然要认祖归宗,大小姐你拦在这里不让,算怎么回事?”妇人声音里有几分不耐烦。
“你们韩家子孙,为何要到这里来找?为何不养在你韩家?”齐素锦身后一名妇人愤怒问道。
“田氏偷偷孕育了我们老爷子嗣,却嫁给了一个匠人为妻,若不是有人报于老爷知道,我们怎知有这样一个……子孙流落在外?自然是要认领回去,韩家的骨血拿需要身份下贱的人来抚养。”
妇人脸上鄙夷轻视,十分不耐。
“偷偷孕育?你们老爷是个憨憨么?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子孙流落在外十二载,十二载田氏可曾要过你韩家一粒米一丝布?既无生恩又无养恩就敢来认子,你们韩家是靠抢夺发家致富的么?”
齐素锦脸上是不屑的轻嘲,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院门,唇角挑着一抹笑意。
“你……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老爷不过是一时不查,被这下贱奴婢爬了床,哪里还能容她败坏名声?我们夫人一念之仁将她赶出府,并未发卖到娼竂,已是仁厚,她孕育了韩家子嗣藏匿起来,何谈养恩?分明就是要害我韩家后人!”
妇人也不是善茬,牙尖嘴利寸土不让。
“你胡说!”院子里传出妇人颤抖的声音。
琉璃转目看过去,却见一把大扫帚挥舞着出来,拍向那中年妇人!
“哎哟,是哪家的贱种……”中年妇人被拍了个灰头土脸蓬头垢面,一边躲闪着一边咒骂,回头却看见一个小少年目光冰冷地站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