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烟中毒,无论京城还是潼关,其实每年冬天都会有那么几例。只不过在场的众人多半只是听过,但真正亲历过煤烟中毒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据说这煤烟中毒最是厉害,无色无味。等发觉中毒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即便能侥幸不死,大脑也会严重受损,日后疯傻痴呆,苦不堪言。
在这厅堂内的人数本来就多,粘杆处又生怕亮度不够,特意多点燃了好几处炭盆。所以此时煤烟发作得极快。等众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然来不及了。
众人都知道这煤烟的厉害,有几个靠近窗边的粘杆处杀手,也顾不得再封锁望云楼了。使了全身的力气去掀旁边的铺板。可掀了几下都没掀动,人却软倒在地。
短短的一会功夫,刚才还刀光剑影的厅堂里,现在却横七竖八的全都躺倒在地,整个大厅里只余下了人们粗重的喘息之声和炭盆里火花爆掉的噼啪之声。
又隔了一会,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声,紧接着一个人影艰难的扶着柱子,歪歪斜斜的站起身来。
众人虽然倒地不起,但除去已经昏迷不醒的,剩下的人尽管四肢无力,但意识还都很清楚。
此时看到有人竟然还能活动,不由都大吃一惊。
要知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动弹不得。即便是一个几岁的稚子孩童,也能要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所以这个时候无论是哪一方的还有行动能力,势必就会成为最后赢家。
虽然众人这时候已经眩晕到濒临昏迷,但此时也都挣扎着,强睁大眼睛,去看站起来的那个人影到底是一方的人手。
在大厅火光的映衬下,只见扶着柱子站起来的这个人曲姿蜂腰,胸前波涛汹涌,却不是王艳琳还能是谁?
原来王艳琳是女子之身,本身就比其他男人的呼吸要轻上很多。而且她又一直在里间屋子化妆,离炭盆较远,所以虽然也中了煤烟的毒气,但和大厅内的其他人相比,却要轻上许多。
刚才她只觉得四肢无力,便软倒在地。然而这烟气较空气为轻,都漂浮在厅堂的上面,反而贴近地面的空气,毒性就要稀薄了许多。
王艳琳在地上缓了一会,居然又生出了些力气,所以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粘杆处的人看到站起来的人影是王艳琳,心中不禁都是一喜。而大顺军这边却暗暗叫苦。
闵予见站起来的是王艳琳,强忍着阵阵的眩晕,虚弱道:“快......快去开窗,我这......有钥匙......”
他知道这煤烟厉害,如果不赶紧开窗。即便杀死几个大顺将领,众人也不免都闷死在这望云楼中,区别只不过是先死后死而已。
闵予话音未落,另一边的燕无极却挣扎着说道:“先......先杀马世耀。”
燕无极本来受伤不轻,又被这煤烟一熏,仅仅说了这几个字,就已经花去了所有力气。
不过他的心里却很清楚,王艳琳虽然现在能挣扎得站起来,但看样子也不比自己这些人强到哪里去,可以说随时都有倒下的风险。
自己这些人在大顺军的腹心之地行事,大顺军一旦发现不对,随时都有派人前来支援的可能。
最坏的一种情况就是下一刻大顺军的援兵就冲入了望云楼,到时候自己这些人束手就擒,而马世耀等人却被安然救出。
与其这样,不如干脆拼个鱼死网破。先杀了马世耀再说。毕竟外面的洪承畴大人还有后手,如果能杀了马世耀,潼关群龙无首。自己这些人即便死了,也算完成粘杆处的任务了。
王艳琳听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建议,不由自主的呆了一下。现在她脑袋里也是昏昏沉沉,有些分辨不出应该去听谁的。
闵予和燕无极的对话,一旁的马世耀听得十分清楚。他看着王艳琳,只盼着她最后能听闵予的话,把窗子打开了,先透些气进来再说。
可是王艳琳只呆立了片刻,便俯身拾起了一把刀,摇摇晃晃的朝自己走来。不由得一颗心也暗暗的沉了下来。
好在能成为统兵大将的,内心无不都是坚韧顽强之辈。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马世耀仍没有放弃打算。他拼命的挣扎道:
“马喜儿......马喜儿可被你杀了,你......也能下得去手?”
对于马喜儿的生死,马世耀自然极是关心。然而他问这句话的目的,却并不是单纯的去问马喜儿的生死。
不管怎么样,马喜儿待王艳琳极好。如果王艳琳真的将马喜儿杀死了,他这样一问,势必会搅乱王艳琳的心神。
只要能把时间缓上那么一时半刻,或者让王艳琳多加解释几句,说不准下一刻,王艳琳便也会中毒倒下,事情也就出现了转机。
然而王艳琳却并不上当,对于她来说,这样的经历其实已经是她人生中所经历的第二次了。
当日在江郎楼上,几个人也是同样中毒倒地不起。可以说与今天面对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那个反派许定国,若不是最后话太多,错过了最好的动手时机,也不会被张小帆所斩杀。
这一次轮到了自己,可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跟马世耀啰嗦。
于是简单答道:“马喜儿......没有死,不过你却要死了。”
她嘴里回答,可是脚步却没停下半分。依旧歪歪斜斜的朝着马世耀慢慢挪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我看真正要死的人是你吧。”
众人听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