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背后自然藏了许多事情。
崔怀相信聂荣此时表露的情绪是出自真心,但并无深入了解的打算,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好,向来过于好奇的人总是活不长的。
“聂将军的私事,我无意过问。”
聂荣自然听出来了,笑了笑道:“你比你父亲聪明。”
“不。”崔怀摇头,“我不过是在历经家破人亡之后,更加的懂得什么叫做明哲保身罢了。”顿了顿,又道,“将军,崔家只求能保全自身。”说完,拱手告辞,“该何去何从,将军可自行决定,无论如何,崔怀都会尽力配合,告辞。”
说完,转身而去。
聂荣脸上的怅然与苦涩更重了,死而复生了吗?他在锦东并未隐瞒身份,皇帝也是这个意思,他要让聂荣死而复生,可这样的死而复生……“呵。”可除了接受之外,又还岂还能有别的选择,至少如此,他能活在阳光之下,也能让聂家人活的更加的安稳。
锦东之行,除了完成撤军的任务之外,皇帝并未交代其他,哪怕是一点暗示也没有,可见皇帝并不打算对燕王下手。
所以,他也应该很快会离开。
与崔家的恩怨,大多不过是好事之人的臆想罢了,同朝为官,虽有竞争,但他聂荣还不至于心胸狭窄到那个地步。
当初先帝的那个镇国将军,他也是受之无愧。
至于抢没抢崔家的,便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崔家败,也只是败于自身罢了。
与他又有何关系?
崔温死了,还是以那般方式死去,的确让他有些怅然若失,哪怕并非外人所说的争锋相对,但也的确有失去对手的感觉。
不过,如今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了。
他活下来,既是为了赎罪,更是为了尽忠。
他聂荣效忠大殷,效忠皇帝,问心无愧!
崔怀也隐约猜到聂荣在锦东呆不长,这番探底也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总不能人一直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却从未试探过,有怀疑、有担忧,这才是他该有的反应。
结果也的确如他所猜想。
没过两日,京城便来人了,带来了皇帝的圣旨,命聂荣为西北驻军主帅,即日起赶赴西北,统御西北各地驻军。
皇帝这是将西北的兵权都交给了他!
如此可见是何等信任聂荣!
当日,聂荣便启程赶赴西北了。
崔怀礼貌性地将人送至闾州城门口,“聂将军一路顺风。”
“愿崔总督亦能诸事顺利。”说完,便策马离去。
崔怀在寒风中立了许久,方才吩咐下人打道回府,蓦然仰头,便见城门上站着一个人,年轻的男人身披黑色大氅,面容沉静而冷漠。
燕王。
殷承祉。
聂荣的去留对锦东而言关系重大,如今人走了,他会来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几个月未见,昔日的那个少年已然长成,是真正能撑起着锦东的天了。
“殿下。”
既然见到了,便不能不见。
殷承祉亦是在等他,“崔大人能来送聂将军,想必身体已然康复,既然如此,便不要继续辛苦钱大人了。”
“谢殿下。”崔怀并不意外,只是心中颇为苦涩,更是纠结,像一团乱麻般,“当日……”
“崔大人奉旨而行,并无过错。”殷承祉并未让他说完,“当日本王盛怒之下说的话,崔大人切勿放在心上。”
崔怀看了看他,“下官不敢。”
“对了,崔少将军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殷承祉又道,“既然如此,也尽早回宁州吧,免得刘将军日夜忧心。”
“下官会转告舍弟。”崔怀应道。
殷承祉颔首,“那便退下吧。”
崔怀一愣。
“崔大人还有事?”殷承祉反问。
崔怀收敛了情绪,默默地低下了头,“下官告退。”转身离去的身影说不出的黯然。
黯然?
殷承祉不知该作何感想,明明是恨不得他与皇帝反目,明明一切都是他一手早就的,如今这副模样给谁看?诓他吗?都已经交了底了,何须如此?哪怕他再不愿意再恼恨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这么晾着他们兄弟的!皇帝不允许,他对崔家的愧疚亦是不允许!更何况,先前他的所作所为不管是真正目的是为何,都并无过错。
“又下雪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圆球从厚厚的大氅里冒出了半个头,“还不赶紧回去?!要过年了,你要是敢生病,小心主人让你一日三餐地喝苦药!”
殷承祉低头看了它一眼,“我还没脆弱到吹一下子就会病倒。”
“之前谁病的半死不活的?”圆球嚷嚷。
殷承祉摸摸鼻子,“那不是之前太累了嘛?现在都好了好了,小球你就别再提了,怪丢人的。”
“你还怕丢人啊?”圆球嗤之以鼻,“那别缠着我主人啊?都多大了,睡觉要主人哄,吃饭要吃人喊,连喝口水都要主人提醒!你当你还是六七岁才被捡回来的时候啊?当时主人都没这么做过!”
“师父疼我啊。”燕王笑着说道。
圆球又想窜出来砸他脑袋了,疼你个头,主人那是把你当宠物养,你见过谁会对人高马大的这么养过?主人养娃娃的时候都没这般细心过!主人绝对是把这臭娃娃当宠物养了!“还笑?你还笑?!你都跟院子里那两傻孔雀差不多了!”
“师父喜欢那两只孔雀吗?”殷承祉问道,虽说最近闲暇的时间多了些,可也不能时时待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