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阮林絮紧张的神色,阮林春猜测她对自己的身世并非一无所知——就算她跟白锦儿不曾碰过面,可白锦儿多少隐隐约约告诉她了。

她是由外室所出、不能见光的孩子。

当然,这并不表示阮林絮就会因此感到惭愧或者良心不安什么的颂真爱无敌的浪漫主义大作,在阮林絮眼中,自己才是那个拆散她美好家庭的人。

毕竟阮行止与白锦儿相识在先,崔氏才是后来者——尽管她对这两人的苟且关系懵然不知。

阮林春垂眸,在没有掌握充足的证据之前,她不会贸然揭发揭露白锦儿的身份,况且,她也不能确定崔氏的脾性,是慧剑斩情丝还是肝肠寸断,阮林春该怎么做,尚需取决于这位母亲的反应——而况,她是原主在书中唯一牵挂的人。

如今且在崔氏心中留下个疑影儿,日后见招拆招,免得她这方措手不及。

阮林絮却是做贼心虚,唯恐阮林春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急急忙忙挽起她的手臂,亲亲热热道:“姐姐,外头风大,咱们进去吧。”

其实正值盛夏,哪来的什么凉风,可阮林春也没戳穿,只笑了笑,随她走进园子。

忽然想起一事,“母亲,是否该去拜见老夫人?”

老侯爷虽已过身,三兄弟尚未分家,这位老夫人自然是阮家的最高统治者,于情于理,也该跟她打个招呼。

崔氏蹙眉,叹息道:“老夫人不慎着了些风寒,改日再去吧。”

阮林春心下洞若观火,这是老太太给她下马威呢,更确切的说,是为了照顾阮林絮的脸面——老夫人可不止一个孙女,自然是谁能得她的欢心,她便爱重谁多些。

想想阮林絮那一身本事,阮林春不以为怪。原女主不但容貌出众,还自带外挂,身怀绝技,她通过空间培植出的异色牡丹,连宫里的娘娘都赞不绝口;灵泉水酿造的药酒非但清爽甘甜,甚至能延年益寿;更别说那双巧手了,除了种花酿酒,还能自制各种胭脂水粉,引得京中贵女竞相追捧——当然,就算用了这些化妆品,也抢不了阮林絮的风头就是了。

她若是老太太,也得把阮林絮当心肝宝贝护着,多好的一笔投资啊!

崔氏怕她多心,忙劝道:“老太太是真病了,今儿还请了大夫来看,开了些解暑的汤饮子。”

阮林春一双碧清妙目便落在阮林絮身上,她怎么不用灵泉来治?哦,是舍不得。

那样珍贵的泉水,哪能用在区区小病上头——所以原女主的孝心根本很有限嘛。

阮林絮被她看得很有些窘,虽是初来乍到,总觉得这乡下土丫头有些神神叨叨,

仿佛一眼就能瞧出人的心事。

当然这绝无可能,她才多大呀?

阮林絮振作精神,撇开心头那点不安,含笑同阮林春介绍起府中的各色景致来,俨然她才是这里的主子,阮林春则远来是客——当然是不速之客。

崔氏道:“春儿刚来,还是别累着了,让她多歇歇吧。”

阮林絮便讪讪地松开手,她能哄得老太太言听计从,跟崔氏却仿佛总隔了一层,大概真是母女连心。

崔氏跟阮林春虽是刚见面,却已经好得如一家子了。

阮林絮悄悄攥紧袖中的手绢。

晚间用膳时,她也感觉自己是多出的那个,崔氏不住地往阮林春碗里夹菜,那里已经堆得有小山高了,却还生怕她饿着似的。

阮林絮便撒娇般的开起玩笑,“娘也看看我,难道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么?”

她并不稀罕崔氏的宠爱,但,要在府中站稳脚跟,却必须有这位嫡母的关照,为了这个,她也不肯让阮林春越到前头去。

阮林春看她一眼,微微地笑起来,“阿絮吃醋了呢!”

对待绿茶,就要比对方更绿茶——她相信原主深有体会。

阮林絮不意她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几乎气得吐血。

更可气的是崔氏,居然说:“不可能,阿絮素来和气,哪会因这点小事拈酸吃醋,你也太小瞧人了。”

说归说,却没耽误给阮林春添饭添菜。

阮林春欣然受训。

阮林絮则捧着饭碗,被迫充当那个大度的角色,略觉牙根痒痒。

阮林春道:“妹妹别光扒拉白饭,多吃点菜才是。”说罢眼疾手快给对方夹了一勺凉拌苦瓜,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人。

阮林絮:……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她最恨苦瓜。

但是阮林春初来乍到,不可能提前打听她的喜好,为了在崔氏面前表现姊妹和睦,阮林絮只得咬牙咽下,活像吞了一千只苍蝇。

阮林春满意极了,也算小小地给原主报了点仇。就算扳不倒气运爆表的阮林絮,恶心她两下还是挺容易的。

阮林絮面如菜色,强忍着呕吐的yù_wàng,自称吃饱了,到后厨房拼命漱口。

阮林春方才有空跟崔氏尽述别情,借着打听府中情况,趁机与书中所述一一对上,免得有何遗漏。

崔氏听闻她在乡间吃了不少苦,眼泪簌簌而下,咬牙道:“那样的粗汉,哪里懂得心疼人,倒要你一个女儿家日日奔波,在田间劳作……”

因着对赵喜平的恶感,她难免迁怒到阮林絮身上——这会子她尚不知阮林絮并非赵喜平亲生,而是白锦儿当初珠胎暗结的孽果。

阮林春也不替她分辩,只道:“好在,我如今不是苦尽甘来了么?往后咱们一家和和美美过日子,从前那些就不必去想了。”


状态提示:冲喜--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