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皇后见儿子嘴里衔着糖,眼睛却不住地往客人瞟,便笑着介绍,“这是长亭侯府的阮姐姐。”

虎头帽望了阮林春一眼,脆生生地唤道:“表嫂。”

阮林春:……

小机灵鬼。

她也不生气,只笑眯眯的看向对面,“六殿下,这声表嫂唤得太早,还没过年,是得不到红包的。”

顾显嘴一撇,扭头到内室找侍女玩去了。

程皇后饶有兴致看二人互动,觉得阮林春实在机变,原本听说是从乡下来的,程皇后也担心这女孩子会粗俗不通世务,如今瞧着,还是堂嫂的眼光好——若非程夫人提醒她记上一笔,阮林春孤零零留在侯府岂不冷情?

父亲不慈,程皇后对阮林春不免多了几分怜爱,“你留在这儿喝茶,本宫还要筹备诗会,就不做陪了。”

阮林春含笑起身,“娘娘无须费事,臣女正要告退。”

皇后抬举她是情分,可若逗留太久,外头那些小姐们只怕就该疑心皇后徇私了。

程皇后对她的印象不免更好,也确实有点担心阮林春能否应付裕如——礼仪可以速成,文采这东西却需要靠天赋,阮林春荒疏了那些年,基础都不牢靠,如何能够作诗?

程皇后便询问,“不如,本宫请人替你捉刀?”

能进宫的多半都有真才实学,程皇后身边就有不少精通文翰的侍人,当然,也不必做得太好引人注目,只要一首中规中矩的诗,能对付过去就行了。

阮林春仍是摇头,“谢娘娘美意,臣女自有对策。”

程皇后只好命人送客,那才及腰高的小豆丁却依依扒在门口,似乎很舍不得阮林春似的——也可能舍不得她兜里的糖。

阮林春朝顾显挥了挥手,表示日后若有机会的话,她还会再来。

小豆丁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阮林春噙着笑,觉得这家人实在不坏,顾显更是个聪明伶俐的。她不记得原书里母子俩下场如何,但,既是月贵妃的儿子登基,程皇后的日子必然不好过罢。

阮林春摇摇头,她连自己的命途都是未卜之数,如何有精力顾全他人?倘若时局不可逆转,她便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这母子俩好一点,再好一点,也不枉相识一场。

到了御花园,众贵女三五成群,嘻嘻哈哈聚在一起说话。虽然人数不多,可却分成了数个紧密的小团体,彼此之间壁垒分明,水泄不通——让阮林春回想起大学寝室七个人却建了八个群的盛况。

阮林絮还没回来,大概跟月贵妃正聊得热闹,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女孩子们看在眼里,私底下皆在议论:阮林春是程皇后的堂侄媳妇,皇后见她一面是应该的;可阮林絮并没跟大皇子过明路,成天往贵妃宫里跑什么?

阮家的两位小姐虽然容貌迥异,个性天壤之别,却不约而同成为宫中风言风语的焦点。

阮林春听在耳里只当没听见,她在京中并无亲朋故旧,当然也没人来找她说话,可她并不因此而显得瑟缩畏怯,反而大大方方,兀自矗立在假山石上,看御湖里色彩斑斓竞相争食的游鱼。

吏部侍郎的千金许怡人踌躇片刻,轻轻甩开同伴的手,走过来道:“这是内务府新运来的锦鲤,需用活水养着,姐姐若是喜欢,不妨捞一尾回去。”

皇后娘娘素来谦和,从不理会这等小事——当然,在有些人看来,不过是西风压倒东风,被迫如此罢了。

许怡人身后的孙晓嘉紧跟过来,满口埋怨,“你跟她废什么话?她一个乡屯里长大的土妞,怕连鲫鱼鲢鱼都分不清呢,哪懂得喂什么锦鲤。”

阮林春悠然回头,“我只知道,无论哪种鱼吃的鱼食,恐怕都比你的嘴巴要干净。”

许怡人实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孙晓嘉满脸黑线,跺一跺脚,衔恨离去。

阮林春这才有空跟搭讪的说话,“你怎么会跟她走在一起?”

她看许怡人文静腼腆,一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那孙晓嘉却满身骄骄之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许怡人面露黯然,她虽是吏部侍郎之女,却只是庶出,生母既不得宠,她自己又不擅交际,在京中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孙晓嘉父亲的官职不及她高,可是家中有钱,手上也散漫,正需要借她这块跳板,许怡人怕被孤立,只好由着孙晓嘉拉她入伙。

这回的诗会,也是由孙晓嘉出面,从城郊一位屡试不第的秀才那里买来的。

其实,许怡人自己的才学便不错,只是素来胆怯,不敢让文字流落在外,外人也不知晓罢了。

阮林春淡漠道:“你自己的事,自己主张即可,何必让旁人替你拿主意?天下有多少人,多少张嘴,若处处听信这些闲言碎语,不就全乱套了吗?”

许怡人心中一震,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改变自己好适应环境,符合周围人对自己的预期,但,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不过是削足适履,一点点封闭真心罢了。

阮林春的话却如同醍醐灌顶,是呀,她心中自有准绳,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想,但求无愧于己、无愧于心便可。

想到此处,许怡人撕毁那张买来的作品,重新掏出纸,不过顷刻之间,一首清丽婉转的小诗便已赋成。

许怡人长舒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诚心诚意地向阮林春道:“多谢姐姐指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可知姐姐是有慧根之人。”

阮林春莫名其妙,“谁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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