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秘书的哭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季初然见状，把手里的准备好的纸巾递给对方，又把秘书扶起来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
“阿姨，我需要和您还有您的女儿商量件事情。”
季初然想起刚刚自己看到的关于老妇人的病情，开口道。
秘书止住了哭泣，抬起变红的眼睛看向季初然，眼里满是期待。
季初然朝她点点头，视线移到老妇人身上。
“您的这个病症，目前在我国的病例不是很多，所以还没有很好的治疗办法，所以，我想问您愿不愿意出国治疗，我有个团队在东南亚一带，他们正好在研究这个病原。”
季初然说道，语气十分平和。
从病历的记录看来，老妇人的身体情况比起以前又差了许多，即使现在能靠药物继续支撑下去，但是根本不能根治。
“这，会不会很贵呀？”
老妇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而是有些犹豫。
这几年她知道彤彤的钱几乎都花在了医院里，长期的药物费用以及住院费等等，使得自己的女儿放弃了喜欢的工作，这一切她都在看在眼里，心痛又自责。
她曾经向彤彤提出过好几次，要不就不治了，凑合着过吧。
但每一次都被对方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关于这一点，您不用担心。”季初然安抚道。
“在那边我们专门成立了一个相关的慈善救助机构，每年都会收到好心人的捐赠。”
季初然的话给秘书打了一针强心剂，她看向身边的人，仿佛在季初然身上看到了光芒。
秘书握上季初然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谢谢。
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明明季初然差点因为自己的无知的行为葬身在火海，但仍然愿意救助她，给她希望。
像是在她陷入沼泽时，上天施舍她的一根救命之绳，而绳子的另一端，正是季初然在紧紧抓着。
季初然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做医生的职责，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位病人的。”
彼时正阳光大好，有暖暖的日光从窗外溜进来爬到季初然身上，秘书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恍惚，对方漂亮的杏眼里，丝毫没有什么同情和可怜，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给予她尊重，而不是仿佛看到路边乞丐时的施舍。
秘书站起来，用力抱住了季初然。
其实在被判刑的时候，她心里仍然是有一些不甘的。
不甘命运为什么这么对她，给她尝到甜头，又把她狠狠推进深渊，让她触摸不到光明。
可是就在刚刚，她突然释然了。
因为她触碰了光明，季初然看向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世界开始变得明亮。
再也不用在黑夜里惊醒，跑到厕所呕吐，回忆着白天校长对自己做得一切，一边痛哭一边唾弃自己。
“谢谢你，季医生。”
秘书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说道。
季初然回抱住面前的人，感受到秘书颤抖的身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病床上的老妇人看着这一切，缓缓合上眼，眼角，似乎有泪水划过。
一天后，老妇人被送往东南亚，而秘书彤彤，也正式开始了她的服刑生活。
彤彤入狱的那天，季初然一行人都去给她送别。
没有悲悯，只有真心的祈祷。
“在里面照顾好自己，三年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带着阿姨，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
季初然看着栏杆后的人，温柔地说道。
彤彤飞快地点点头，说那是一定的。
身后的警员在催促，告诉他们快要到点了。
“季医生，楚先生，胡小姐，洛先生。”
彤彤一一喊过他们，随后弯下腰，深深鞠了个躬。
“这阵子，给你们带来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彤彤抬起头，缓缓说道，而后又看向季初然。
“季医生，我……”
彤彤停顿了一会，咬了咬下唇，又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并不生我的气，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彤彤说着，不顾季初然的阻拦，再次鞠了个躬。
“在放火后的那几天里，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非的是我不可，为什么这一切都要由我来承担。”彤彤静静地说着，季初然看着她的脸，突然发现前几日萦绕在对方周身的阴郁，此刻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但是我现在想通了，这就是我的人生剧本，是我需要经历的。”
彤彤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看向季初然的眼里满是感激。
“因为你的出现，我才会和自己和解，才能对这一切都释然。”
“季医生，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彤彤眼角有泪落下，这次却没有任何一丝的悲伤，而是感动。
时间刚好到点，警官上前说了声时间到了，示意季初然他们彤该离开了。
季初然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只小鸟，从囚禁着她的笼子里飞了出来。
彤彤虽然现在被监狱关着，但是季初然知道，真正禁锢着对方的东西，已经彻底消失了。
“走吧。”
直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季初然才缓缓开口道。
从监狱出来以后，几人马不停蹄地又赶去了另一个地方。
也就是胡父所在的医院。
而那件被搁置了许久的事情，现在终于可以把它摆出来，对它进行探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