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头,看着透蓝的天,初升的太阳。
那瞬间,我仿佛回到了当初出狱的光景,我像一只被拔光羽毛的鸟,傻傻地站在雪地里,闻着雪的味道,还有属于自由的清冷。
真好。
我鼻头一酸,道:“人哪,有时候不仅要惦记着吃饭穿衣,还得有点别的盼头,若就这么庸庸碌碌地吃燕窝、打马吊,着实有些窝囊。”
左良傅皱眉:“你难不成想复仇?”
“你想哪儿去了,我根本没想报仇。”
我笑了笑,道:“人贵自知,不论是高妍华还是如意娘,都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报仇就有点不自量力了。这世道就是这样的,道理也是这样的,我没法改变,只能去适应。”
“你让我想想。”
左良傅双手背后,在婚房门口来回拧,把地上的吃食踢翻了都不知。
好几次,他都试图说服我放弃,可一看见我冷静的样子,又无奈地把话咽下去。
他知道我是什么人,打定了主意,便不会回头。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咬了咬牙,走到我跟前,定定问:“决定了?”
“嗯。”
我点点头。
“好。”
左良傅亦点头,他双臂环抱在胸前,细思了片刻,道:“李昭是君,我是臣,我不能派人暗中搜集他的密档,会引起他的注意,那就不好了,咱都得吃瓜落,这事得由我亲自来,这几日我会尽量回想关于他的所有事,暗中写下来给你看,然后……”
“然后你就别管了。”
我长出了口气,笑道:“如果能成,姐绝不会让狡兔死,走狗烹的事发生在你头上,定保你们夫妻平安和乐度过此生。”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斜眼朝婚房瞅去,笑道:“去陪袖儿吧,多睡会儿。”
说罢这话,我收拾了地上的吃食,转身离去。
“姐。”
左良傅喊住我,低声道:“我虽说掌管云州所有密探暗桩之事,但总有我的职权到不了的地方,曹县乃军政重地,梅濂是个人才,不论魏王还是朝廷都想争取他,所以,他跟前肯定有朝廷安插下的细作,这个人我不知道是谁,但凭我的经验,可能是你家中那个掌管厨房的妇人,贺三娘。”
“她?”
我愣了愣,这妇人是曹县本地人,守寡多年,人还算老实,就是嘴头子厉害,偶尔和家中的侍妾发生口角,或者同其他管事娘子打架拌嘴,不过是寻常事,寻常人。
没成想,竟是个细作。
“知道了。”
我把这个人记在了心里,快步离开了小院。
如果我下定了决心要去勾引李昭,在长安争取一席之地,光凭借美艳的容貌、窈窕的身子和让男人欲仙.欲死的床.技是不行的,因为这些本事,我有,其他女人也有,可能比我更好。
我得有点不一样的。
我要彻彻底底地了解李昭。
了解他当太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的性情、喜好、弱点、底线;
不光是他,我还得了解他跟前的女人是怎样的,家世、子女、手段;
还要了解他身边的侍从、走得近的臣子。
我了解梅濂,花了很多年,到头来将散未散,相互猜忌;
你说浪费青春么?可惜么?后悔么?
不,任何一条路都不是白走,都是经验。
人是往前走的,没有重生,不可能倒退,只能一路走到死,纠结过去只能让自己更颓废心烦。
我不是我了,可我还是我。
我会带着这些经验和失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点点争取到我想要的。
几日后,左良傅暗中交给我几本厚厚的“账册”,字迹颇为潦草,但贵在详细,是我要的东西。
只是翻了几页,就让我感触良多。
一则,我总算知道左良傅年纪轻轻就能坐到封疆大吏的原因,这个人过目不忘,心细如发,他避开了所有耳目,事无巨细地将所知李昭的一切都写了下来,此事天知地知,他知我知;
二则,我开始了解李昭。
从十几年前那个口吃少言的皇子开始、然后到王爷、再到太子……最终到如今的储君。
这是个和梅濂完全不一样的男人,成熟而又有魅力。
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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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发了点糖。
我把文名改了,《妾无良》,越写越觉得,嫂子应该作为独立故事,当番外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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